一回醬汁再烤。如此反覆,等鰻魚烤熟,那醬汁也早滲透其中。外皮烤得酥脆,下刀一切咔哧作響,內裡酥嫩油潤,醬香濃郁。拌著青蔥就著米飯,一口氣吃兩碗不在話下。
另配了幾碟清酸小菜並一碗鰻魚骨鰻肝熬的清湯。方伯豐吃著飯,心裡想,怪道之前這陣子這般累,想是為了攢福氣的緣故?
說起福氣,他又想起自己的那些衣裳來。那幾身衣裳穿在身上柔滑而不粘身,又有股子好聞的青草氣,若出了汗,那青草氣就越發明顯一些,卻是全沒了從前到下晌時候的一身汗味。最要緊是果然沒什麼蚊子來光顧自己了。周圍也有人察覺的,問起時自己都支吾過去了。倒不是為了保什麼密,實在是要說起有個如此“寵”著自己的娘子,還真是開不了口。
把這些說給靈素聽了,靈素一腔子的高興,還道:“我如今正琢磨一個新的法子,若成了,就更有趣了。”
方伯豐笑道:“我只有些擔心,我這福氣會不會太大了點。”
這福氣也就管了這兩天罷了,轉天一去官學,下晌上完課,都沒來得及回家,就被衙門裡叫走了。總算這回得著空給靈素捎了個口信回去。
靈素卻在琢磨另一件事。這回取冰,叫她想起上年的冬天來。這夏天的風都是這麼熱烘烘的,這樣好風若是留到冬天吹可多好!一樣的,那冬天的凜凜寒風,若能吹到這會兒來,不比冰舒坦?下回冬天一定要記得多收點什麼冷的凍的東西留到這會子來用。反過來一想,那我現在收些熱的、燙的,等到冬天再用不是也大妙?!
想到便做。當天便跑去群仙嶺無人處,四下看起來要收些什麼東西好。可惜啊,她如今能收來往之風,能收泥土能收水,卻收不了那個“曬”。大太陽直接曬下來的那個熱,她用神識試了許久,卻是籠不住什麼東西,只好作罷。便先緊著那些被曬到燙手的淺水、石頭先收起來,趕上了還收幾股熱風進去。
靈機一動,還跑到山頂收冷風,只是隨著她收一陣冷風,那風就颳得越猛烈一些,倒把她嚇一跳。
這日晚間方伯豐回來,睡覺時候只覺時有涼風忽至,真是好不舒坦。
這不著調的玩法她玩得樂此不疲,靈境裡的幾個大窪地,一窪熱水,一窪寒冰,半空裡悠著一團熱風,邊上圍著幾團冷氣,還有一邊堆著的石頭堆,乍看還當她是要蓋房子呢,拿出來一摸,燙手!可這些東西收著又有何用呢?她實在也沒仔細想過的。
有道是“早稻搶雨,晚稻搶暑”,在德源縣這個地界,這晚稻無論如何都要搶在暑裡種完,若是告了秋再種,到時候秋寒傷秧,就是個“十種九不收”的下場。是以這會兒就該犁田平地做溝壟了,種水稻的壟高要比種麥的低些,壟溝又要寬些,這都有講究。又加上晚稻栽種之後天時一天短一天,天氣一天涼一天,要在短時間裡儘快長起來,這就要靠肥。她那些一早攢下的肥料也就有了用武之地,都在翻地的時候按配比翻進田裡連著早先種的馬牙綠一起當了底肥。
她這裡好容易忙完,等著過陣子插秧種田了,三鳳樓那裡又被西月樓下了個不大不小的絆子。
之前西月樓被一連串的怪事嚇得人心惶惶,幸好東家當機立斷,把遇仙湖邊的神殿挨個兒拜了個遍,想是得了神靈護佑,這些怪事漸漸斷了,眾人才鬆了口氣。
緩過神來的西月樓東家一看,卻發覺自家已然錯過了暑中清補的開頭仗,錯過了大把的銀錢!再細看,如今最紅火的就要數三鳳樓了,三樓上挑出來成排的旗子迎風亂舞,真是好不熱鬧。好啊,好啊,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你們還真是吃苦不記苦!不給你們一點厲害看看,真是不曉得這德源縣到底是誰的地盤!
西月樓的老東家上年仙遊了,之前兩個兒子打架爭家產,好容易才消停下來,這嶽二佔了西月樓,又花了大半年時間把從前的老掌櫃、幾個喜歡倚老賣老的老管事都勸著回去養老了,漸漸把這一個樓都收進自己手裡,有點說一不二的意思了。
在他看來,這三鳳樓能有如今氣勢,一者是仗著有個外來的廚子,二一個也有自家老爹當年太過心慈手軟的緣故在。有道是商場如戰場,這人家都擺明車馬要來搶生意了,還同他們說什麼道義規矩?說得著麼?!這蛇打七寸,除敵趁小不趁老,就該趁對方當年立根未穩的時候將之一刀除盡,免了後患才對。
畢竟這德源縣攏共就這麼大,會上酒樓吃飯的也就這麼些人,一年按時按節迎來送往開宴賓客也都是有數的。這有數的買賣裡,忽然多出一家來要分一口肉去,這不是該生死相搏的時候?可惜,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