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或者連這個都沒有也難說,這就都得置辦。光這一個住,恐怕沒幾兩銀子就不成,當時若是不湊手,就得問人借,之後每個月勻些出去還上,這就是個長花銷。
“再說你聽說多的時候多少多少,那一個月能輪著幾天這樣的日子?還有咱們這裡又不是康寧府,船也沒那麼些,何況還有好些都自帶船工的,哪裡日日都能尋著活計!男人家過日子又不精細,又愛呼朋喚友吃個酒,在這縣裡可不是在他們村裡,一粒米都得要錢的,這麼花下來,還能剩個什麼!”
陳月娘也道:“我們當日分家的時候,就想著到時候要考試讀書,最後還不定落腳在哪兒呢,田地還得請人看管,好佃戶也不是那麼容易尋的,就沒要田地。後來可後悔了!真是一口飯一根菜都要花錢。上年那什麼糧荒就不說了,就說下雪那幾天,那菜貴的!幸好我們之前買了些芋頭和蘿蔔,才對付了幾日。黃芽菜都十個錢一斤!嘖嘖。”
紹娘子笑道:“糧荒之後多少人家都跑鄉下買地去了,今年恐怕好點兒。”
陳月娘也是這個熱鬧裡頭的人,便道:“好什麼!如今地零散了,佃戶值錢了,算租子要綠豆要米,黃豆黑豆一概不要,只說是喂牲口的。那綠豆什麼價兒黃豆什麼價兒?更別說種菜了。我們也不能時時跑去盯著不是?總之都是一筆糊塗賬,倒不如買來吃省心了!”
紹娘子樂道:“過日子可不就這樣!哪有能省心的時候。你要省心了,就得費錢了,就這麼簡單。”
剛要再說,邊上伸過一隻小手來,紹娘子轉臉一看,卻是湖兒。
湖兒把那幾塊中間連了線的板子往紹娘子跟前一放道:“姨姨,這樣就成了。”
紹娘子低頭看了下,面上神色大變,忽然從旁邊架子上扯下一塊包袱皮把東西往裡頭一裹,一把抱起湖兒道:“走,咱們去你陶姨姨家說話去!”
她這裡收著陶麗芬家的鑰匙,就是為著如今人多了,有要緊事說起來不方便,陶麗芬家就隔了一道巷子,幾腳路的事兒,便當。陶麗芬受紹娘子恩惠不少,更信得過這幾個人,就索性把自家家門鑰匙給了紹娘子一把。
一行人進了院子,紹娘子回身就把大門閂上了,往一邊的棚屋裡一坐,就要解那包袱。只是手指頭髮抖,試了兩下都沒解開,靈素看不過去了,一伸手替她解了。這回她走得急,手裡又抱著個湖兒,就靈素抱著嶺兒趕緊跟上去了,陳月娘和齊翠兒都沒跟過來。
這會兒把那幾塊木板子木棍子又細細看了一遍,眼睛裡頭冒出淚花來,定了定神問湖兒道:“乖寶,你自己琢磨出來的?”
湖兒不太理解這姨姨是怎麼了,扭頭看了眼自自家孃親,靈素笑道:“你告訴姨姨吧,姨姨沒事兒。”
湖兒便道:“我看姨姨那裡的線圈都是打橫著那根多繞出一圈來,邊上的布料也都是這樣。那天晚上我睡夢裡忽然想到,那為甚不用豎著的那根來繞呢。就想出來了這個樣子的繞圈法子。”
看看紹娘子的面色,他有些不確定了,又輕聲問道:“姨姨你為甚難過?這麼著不對是麼?”
紹娘子趕緊擦了擦眼角道:“不是,湖兒做得好極了,很對。姨姨是太、太高興了,又有點難過……姨姨一個大人,還有好些大人想了很多法子,結果還不如你一個娃兒……”
湖兒趕緊用昨兒剛從燕先生和苗十八那裡學來的話安慰紹娘子:“沒事的姨姨,術業有專攻,人都有自己擅長的事情,做自己擅長的就好了。”
得虧紹娘子是個大人,要是還小些,一聽這話更得哭了。——合著我一個跟桑蠶絲織打了半輩子交道的人,擱你這剛學會說話沒兩年的娃兒跟前還算不得“專攻”……
靈素聽了也噗嗤笑出聲來,嶺兒也不曉得聽沒聽懂,不過既然大家都在樂,那她也挺給面子地咧著嘴呵呵樂。
紹娘子看得好笑,又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嶺兒的小臉蛋,對靈素嘆道:“你這都是什麼福氣!這樣的娃偏落到你肚子裡了!”
靈素還樂,又問她:“這主意成不成?可能不能用?娃兒只想著這大概的道理,怎麼做成織機,手腳怎麼弄,這些他可看不明白。”
湖兒看了自家娘一眼,沒有則聲。
紹娘子把那幾塊板往靈素跟前一推:“這模子都出來了,還要怎麼明白?!”然後一臉“你根本不懂你兒子多厲害”的表情。
靈素只好接著樂。
紹娘子卻鎮定下來了,手指頭在桌上敲啊敲的,最後對靈素道:“我打算把這東西做成織機,開個大織機坊。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