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總不肯想旁的法子,一說起來就是那一句‘哪兒那麼容易啊’。我雖想幫他們,卻也沒個能著手的地方。”
方伯豐面上似有所動道:“這人年紀還小的時候,發覺不平了,總會想要掙蹦掙蹦。你別看她如今這樣,當年未必沒有試過,只是世上的事哪有一試就成的?試兩回都不行,慢慢的心就冷了,加上過日子的耗費越來越大,也越來越不敢輕易嘗試了。時間長了,自己也會說服自己,叫自己相信,——就這麼過吧,這輩子就這樣了……”
靈素見他神色,曉得他大概又想到自己年少時候的事情了,也不說話,只給他倒了盅酒。
方伯豐沉默了一會兒,回過神來道:“他們現在這樣子,是怕,所以不敢輕易變動。你是站在這頭,全憑自己腦子裡想的,覺著容易。他們在那頭站著,卻是萬一失瞭如今的差事,家裡老人下個月說不定就吃不上藥了,正長身子的娃兒就得捱餓了……眼前掙的錢,都關著秋裡翻瓦,入冬添衣買柴的要緊事,經不得一點差錯。這時候自然一動不如一靜了。”
靈素聽了這話,也跟著點頭。
過了兩日,她又去米市街時,指著街另一頭的熱鬧對胡嫂子道:“我如今要入份子到那邊的買賣去了,這頭的事兒可就顧不上了。”
胡嫂子聽了面上一驚,強自鎮定著道:“東家、東家是不打算開這個買賣了?……”說著話,兩個手已經緊緊握了起來。
靈素忙道:“做還是要做,我那邊跟人收米收糧的都做慣了的,我這忽然不經營了,他們那頭也得怨我。只是我沒這麼些精神管這頭的事情來。我就有個主意,只是得叫你多受些累,不曉得你肯不肯。”
胡嫂子忙叫她儘管說來。
靈素便把自己的打算說了。她的意思是,自己往後就管往這裡送米糧,每個月月底定好下個月要多少貨,她下個月給送來。其餘的什麼買賣經營的事兒,就都歸了胡嫂子了。相當於叫她頂了這個鋪子。
胡嫂子聽了就嚇得緊著擺手:“不成的,不成的,我哪裡做得了買賣。東家要是忙,儘管忙您的去,到時候米糧不夠賣了,我就找您。這不是同您說的法子一樣?並不敢要東家多費心思的……”
靈素道:“我先把這買賣的進出同你大概說一回,好叫你心裡有數。”說著就把這米鋪的稅費、鋪面的租錢和米糧的進價等等都說給了胡嫂子,因她這進價算得便宜,如今商稅又極低的,鋪子她一早買下來了,租金也不會往貴了算,不過同周圍持平。這裡外裡一算,怎麼都掙錢。
可胡嫂子卻還是不肯接這攤子事兒,來回來去一句話:“我不成的,不成的。哪裡做得了買賣?!萬一沒人來買了可怎麼辦,這一個月都規矩得這麼些錢給出去的。要是連著幾個月沒生意,那不是賠個底兒掉?唉,不成的,不成的,進來的米糧若賣不出去,還不得放壞了?這又得多少銀錢……”
靈素又道:“那米糧我給你一個月賒期,這個月結上個月的賬,不叫你填錢。”
也不曉得胡嫂子聽沒聽進去這話,只在那裡搖頭。
靈素無奈道:“這樣,你也回去同家裡人商議商議。要付出去的錢我方才都說給你聽了,你也管這鋪子這麼些時候了,買賣生意如何你該心裡有數的。哪裡會有什麼賣不出的時候。再一個,這買賣頂給了你,這裡就都你說了算了,什麼時候開門,開到什麼時候,賣什麼價兒,都你自己說了算。反自在了,有什麼不好?”
胡嫂子擺手道:“不用商議,家裡人也不會同意的。我們這樣的哪裡能做買賣,您能叫我做這個活兒就是看得起我們幫扶我們的了。我們又有什麼本事、本錢去頂個買賣來做!神仙保佑,哪裡能有這樣的心思!”
靈素就使了殺手鐧:“反正您要是覺著實在不成,那我就頂給旁人了。這買賣成了人家的,到時候人家怎麼安排我可打不了保票。我只能同人家說實話,推薦推薦你,但到底請不請你,還得看人家的。”
胡嫂子這才回過神來,方才只顧著說自己不能接這個攤子,這會兒一咂摸滋味,自己不接,旁人接了去,人家也有用熟的人,未必要僱自己啊。再一個,新來的東家誰曉得什麼脾性,還能像現在這東家一樣待自己?相熟的大家說起來,自己這差事真是個頂個的好了。旁人要一天掙一百錢,得費多大力氣!自己這裡一個月二兩銀子的工錢,還每個月都有米啊糧啊的給,年底更是一堆的年貨。自己這多拿一分,都是東家多給的一分,什麼人能這麼大方啊!
靈素看她神色,又趕緊說了幾句。無非是給她算賬,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