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他們一家人過日子多麼有趣快活,卻忘了她原是被生出來的那個,她可沒同我說過這生娃又是怎麼回事兒啊!這做凡人還真是處處陷阱,叫人大意不得!”
這念頭在心裡一閃而過,她也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平常什麼事兒都可以同方伯豐商議,這個可沒什麼戲。
這日她在家曬菜乾,七娘來找她了,手裡還挽著個籃子。靈素道:“這又是哪裡有集?”
七娘笑道:“什麼集!八月節剛過,重陽還沒到,你想開什麼集?!”
靈素擦擦手道:“我看你這樣兒還以為又要帶我去哪裡趕集呢。”
七娘正色道:“不是趕集,倒真是來約你的。月娘不是有身子了嘛,咱們都一處做活兒的,我就想過去瞧瞧她去,你同我一起去可好?”
靈素點頭道:“好啊,現在走?”
七娘嘆口氣:“這是瞧人家懷了身子的意思,好歹不能空手去啊!我帶了些雞蛋,還有兩包糖,你看你拿點什麼合適。”
靈素皺眉了:“啊?那,那要不我同你一樣?我不曉得該拿什麼。”
七娘只好給她出主意:“這瞧人去都是有講究的。若是看生病的,多半帶點補身子的,捉只雞或者拎條魚,都成。這瞧懷了身子的,也是補身子的好,只是這種要殺要宰的又不太合適了。雞蛋倒是什麼時候拿都成,還有小黃米、銀絲面、糯米酒、老陳醋,或者懂行的還能送些合用的藥材。”
靈素想了想道:“我還是拿些雞蛋和糯米酒吧。”拿了個籃子揀雞蛋的時候,又問七娘,“怎麼老陳醋也好呢?這也算個補身的?”
七娘道:“有用老薑和陳醋做姜醋的,得是甜醋才成。”
靈素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感慨:“這講究可太多了。”
七娘道:“也是,你們家也沒個長輩,你又不是這邊的人,也不曉得這邊的鄉風……到時候你自己懷了娃可怎麼辦呢?哪個來照顧你?”說了才想起來靈素都沒月事的,這話可說過了,正有些後悔,就聽靈素道:“實在沒法子,要不等你先生一個再說?等你有經驗了,剛好過來照看照看我。”
七娘臉都懶得紅了,白她一眼:“美得你!”
兩人一路說著話,從后街繞過去,往西邊拐進一個巷子,走不多時,看到一處向陽的小院。這會兒開著門,門邊上一個瓷筒,上頭一個遲字,曉得就是陳月娘家了。
剛跨進門,陳月娘正在小院子裡走動,回頭見她兩個來了,笑道:“正說悶,沒個說話的人呢,你們來的可巧。”
七娘笑道:“早該來瞧瞧你的,總是這個事兒那個事兒的,拖到這會子了,你可別介意。”
陳月娘笑道:“這麼客氣做什麼!”
七娘又把手裡的籃子拿下來道:“沒什麼東西,拿來給你煮個雞蛋糖水喝。”
陳月娘道:“我也不跟你推來推去了,就道聲謝吧。”說著話裡頭出來一個大娘,手裡端著兩杯茶出來,七娘和靈素忙伸手接了,陳月娘笑道:“這都沒讓進屋呢,可叫她們怎麼拿。”
七娘指指一旁立著的便桌道:“就在外頭說會子話吧,外頭通氣點兒。”
陳月娘笑道:“也好。”便把二人讓到了桌子邊上,三人落座,靈素看陳月娘跟前的是一杯清水,自己同七娘的都是清茶。陳月娘見她好奇,笑道:“如今許多忌諱,也不曉得有沒有道理。左右這茶是不讓喝了,就讓喝點水。”
七娘道:“先前我堂嫂懷身子的時候,倒是特地尋了些牛乳來喝,說是對娃兒極好的,只不曉得真假。”
陳月娘苦笑道:“我婆婆也這麼說的,叫人送了兩回來,我一聞那奶腥味兒就作嘔了,實在沒那個福氣。”
又說了一陣子閒話,七娘看看陳月娘道:“這個……我怎麼瞧著你好像老沒精神似的……是不是太累了?或者跟行裡打聲招呼,等出了月子再說也好。”
陳月娘苦笑道:“也沒那麼嬌氣,聽幾個大娘說,誰不是大著肚子一直做活兒的。有的還直接給生在地裡了!我這才四個多月,就歇起來,也不像話。”
七娘道:“人同人怎麼好比呢。身子骨不一樣。我大堂嫂就是生完娃三天就下地乾乾嘛幹嘛了,我二堂嫂就不成了,坐了個雙月子,還虛的不成呢。要緊是自己合適,你管別人什麼說呢。”
陳月娘聽了七娘這話,嘆一聲道:“我現在倒盼著行裡活計多些,好多往行裡去呢。這沒事兒在家裡一待,心裡總是想些亂七八糟的事兒,越想越亂。唉,剛懷上的時候,就聽人說前三個月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