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如老樹盤根的大小溪流,一會兒“嘖”一下,一會兒“唉”一聲。方伯豐笑著捏捏她的手,問道:“怎麼了?可是心裡有些不怎麼高興似的?這時氣如此,一會兒往高點地方去,心裡就痛快了。”
靈素搖搖頭:“唉,我只是想起我們山邊上的溪水池塘了。多好的水啊,可惜住在縣裡,白糟踐了,要不然能養幾百只鴨子吧?我可以養野鴨,然後天天做燒鴨子臘鴨子鹽水鴨爊鴨八寶鴨香酥鴨……”說不下去了,再不閉嘴口水就直接漫出來了。
方伯豐心裡好容易聚起來的那點秋意蕭瑟被一群鴨子踩了個稀碎,忍了笑問她:“怎麼好好的忽然這麼惦記起養鴨子的事兒了?”
靈素給他講,原來是這回珍味會試菜的時候,大師兄用家養的鴨子先試做了許多的樣式,最後才挑了兩樣用靈素捉來的野鴨試了,最後定的八寶葫蘆鴨。這靈素天天在那裡幫忙,幾乎沒一樣錯過的,是以旁人經了珍味會,是得到了什麼新的菜式配伍或者調味靈感,她就生了個要養鴨的執念。
方伯豐聽完了笑嘆:“這還不照雞似的,還真是隻能在水邊養。”
靈素點點頭,不曉得想到了什麼又忽然來了精神,握了拳頭道:“沒事,等河浦通渠都做完了,等小清河也治理好了,咱們就買條小船,從縣裡直接劃到山邊。到時候我就在那裡也蓋個房子,兩頭住住,就可以養鴨子了。”
方伯豐聽了都記在了心裡,點頭道:“都依你。”
兩人說著話往一處之前方伯豐查好的“溪中勝地”去。這處地方在兩道溪水的交匯處,是一處略高於周圍的石頭臺,地方不大,可也不小,大概有個一丈多方圓。是個臨風觀水的好去處,又幹淨又清靜。
好容易到了那裡,遠遠就聽著有人說笑,再往一邊爬了會兒坡,透過前面的小樹林子,見那石臺上頭已經席地坐著一圈人了。
靈素嘆道:“唉!來晚了一步!”
方伯豐道:“看來這地方真不錯,知道的人挺多。”沒法子,就只好舍了這裡,往邊上隔了一道溪水的石頭灘上去。這石頭灘離水近處都是碎石細砂,越往岸邊石頭越大,到近草的地方都是些挺大的石頭了。如今已經零零散散有些人在那裡搭灶生火。
方伯豐看了會兒道:“咱們往那邊水潭邊上去吧。這裡生火的太多了,風勢不定,容易被燻著。”靈素點點頭,兩人便又延溪水往上頭走了一段,到一個水潭層疊的地方,尋了個容易坐人的地方安頓了下來。
一坐下來才發現,方才那石臺正好在下方不遠處,這裡眼前是深潭靜水,往前是溪流淙淙,邊上茅草染了秋意正是一片亂紅。方伯豐笑道:“也是個極妙的地方,倒是沒見人說起過。”
靈素道:“這裡不照那石臺子似的,這地方不容易說明白。”
方伯豐一想還真是這樣。兩人坐下,靈素從挎著的籃子裡取出一個小風爐來,坐上茶吊子,方伯豐用一箇中間打通了的三節竹筒去另一邊打了泉水來,兩人先煮水泡茶。
煮水的當兒聽那邊石臺上的人高聲說起什麼來,就聽一個聲音道:“你的冤屈算是洗清了,那天的羊肉要有今日這樣滋味,說不得還真能爭一爭那個魁首。只是怎麼就弄成那樣沒滋沒味的樣兒了呢?”
另一個人道:“不知道,回去從上到下查了一遍,都沒什麼差錯,真是冤枉鬼叫的事兒。”
先前那聲兒又道:“不過先不論這個,你那鮮石,確實不好再用。那東西既然濃了能叫人頭暈噁心,可見於人有害,少量用了人雖覺不出來,只是那害處恐怕還在的。既不是好東西,便是能給菜色增味,也還是舍了得好。”
另一個人便答道:“大人這話就偏頗了。那飯好不好?吃多了還能撐到吐呢。這鹽好不好?放多了鹹到舌根發苦。這鮮石的妙用,大人也見過了,那許多人跑我們樓裡吃家常菜色,就是衝著這個去的,可見美味了。我們廚藝以什麼論高下?就是以這個‘味’啊!我既有能提升滋味的妙法,如何能不用?若真舍了,問問那些來吃的食客們肯不肯,只怕都不肯呢!”
靈素聽出來了,這當中一個是嶽二,那另一個想必就是當日賞官中的一人了。嶽二想是輸得太窩火了,不知道使了什麼法子結交上了這位賞官,想要給自己證個清白,省得壞了在老饕食客中的名聲。
賞官聽了嶽二的話嘆道:“這雖添了滋味,卻是假的,並不是那些菜色本來該有的滋味,這不是騙人麼!”
嶽二笑道:“大人此言差矣。我們做菜,用醬用油用鹽糖,難道這些就是菜色本來的滋味?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