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法同你們一塊兒浪去了。”
有個黑大個兒挺仗義:“缺錢怕什麼的,哥哥先借你,等你有了再還我就成了。如今最不怕的就是掙不著錢了。”
良子搖搖頭道:“我這還欠著錢呢,越欠越多了還到什麼年月去,這回真去不了了。你們玩兒高興點兒吧。”
那幾個不樂意了:“你小子就要給我們掃興是不是?!”
良子趕緊笑著作揖,又一指那同屋的後生道:“喏,我現成的債主在這兒呢。我如今官租坊的錢還是問他借的,我哪裡還敢再欠錢?一不小心叫人趕出去了,我那屋子你們不是說塌了嘛!更得了!”
那後生見良子指著他說話,明明已經還了他錢了啊,不過還是跟著點了點頭。
那幾個一看人家債主當面,還勾人接著花錢找樂子去,是有點不是那麼上道,便笑著打招呼道:“嘿,兄弟,不好意思啊,我們當他哄我們玩兒呢。”
後生只好順著坡下:“沒事,沒事。”
一聽他說的官話,便有人道:“外鄉人吧?嘿,這會兒可叫你們來著了,別處可沒這麼高的工錢,你們使勁摟吧!”
後生也只笑笑:“力氣不成,比不上各位,只能盡力掙口飯吃。”
那幾個一聽這外鄉人也捧自己,便高興了些,又說幾句閒話,見良子確實不跟他們一塊兒去,便幾個人相互招呼著顧自己去了。
這邊良子給那後生賠罪:“毛哥你別生我氣啊,這幫人氣性大,我要說不出個二五六來,他們肯定就把我拽了去了。”
毛哥無所謂地笑著搖搖頭,又道:“你從前老跟他們一處玩兒?”
良子點頭:“我同二牛和黑槓子是一個村兒的,不過他們倆力氣大,我就不成了。從前幹活他們老幫著我,我也就老跟著他們一處鬧去。不過他們都是大工,我掙不了那麼些,只能跟著在縣裡走走,他們是動不動就要去府城玩兒的。”
毛哥又問:“那怎麼今兒不跟著去了?我的錢你早還我了啊。”
良子摸摸後脖頸不太好意思地笑道:“我這,我這從前也攢不下什麼錢來……沒想到這回欠了你租錢,這麼幾天就還上了。我想著,我要就照著之前那幾日過,還是能攢下點錢來的。再說你看咱們屋裡,你是不用說了,那油子叔整天都在算計怎麼省錢、怎麼賺錢的話,我也想跟著試試。
“再有我妹子下半年就要定人家了,我也想給她攢點嫁妝錢。嘿,早知道能攢下來,我從前就不亂花了!一回一回幾十文出去覺不出什麼來,這省一省還挺出數兒!我們鄉下地方,要是能有十兩八兩的現銀陪嫁,那就很好看了。何況我這還是額外的,我娘曉得我沒攢下錢來,還當我在這裡怎麼受苦呢!其實就住得差點兒,吃喝可都比家裡強多了……”
他顧自在那裡絮叨,一直淡淡看著他的毛哥眼睛裡略微親近了幾分,伸手拍拍他道:“你是村裡來的,這城裡的日子你還沒過慣,等我教你,包你能省下錢來。”
良子喜得直點頭,又道:“毛哥你難道本來就是哪裡縣城裡的人?你官話說得真好,沒有我們這裡的口音。你看碼頭上工頭,他也說官話,好同南來北往的人打交道。可要我說呀,他還不如就說本地話呢!好歹說本地話我們能聽得懂啊,他那口官話,外鄉人聽不懂不說,我們也聽不懂,不是白瞎嘛!”
毛哥聽了呵呵直樂,最後道:“我家是府城的。”
良子一口氣差點沒憋著自己,咳了兩聲道:“你是康寧府府城人?”
毛哥看他那樣兒樂了,點了點頭。
良子握著倆拳頭直搗,苦笑道:“方才那幾個傻樣兒還充本地人同你顯擺呢,幸好沒說自己還去府城見識過什麼的,要不然這臉就丟到姥姥家去了!”
毛哥看看他,笑笑道:“府城裡沒什麼騰挪的地方,窮起來是真窮,我家裡人口多,沒法子了,我就想出來另外尋條路走。他們也沒顯擺錯,我雖在府城裡長起來的,卻是許多時候連飯都吃不飽的。他們去的那些玩樂處,我最多打門前走過。比不上人家逍遙自在。”
良子聽了心裡不落忍,便道:“我家裡也挺窮。也不是,從前在家裡覺著並不算窮,一年吃不上幾回大葷,可是全村人也沒有誰家見天殺雞割肉的吧?到了這裡來才知道,真是,一樣的人,過的日子怎麼差那麼多呢!不過油子叔不是說咱們遇上好世道了麼,只要有力氣肯吃苦,咱們也能過上縣城裡的日子!”
毛哥拍拍他:“爭氣點兒,往後把你爹媽也接來城裡過日子。把鄉下的地賃給人,自家收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