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的也不是典試科考的那一套了,要教什麼、怎麼教,都得看衙門裡的安排,這會兒還都說不準。現在只是到是準定不會有男女限制,旁的還都沒定。
陶麗芬大概聽了,才鬆了口氣道:“原來這樣。我還當是個人都能去考試做官了呢,那不是亂了套了麼!”
靈素笑道:“朝廷哪裡要得了這麼些官!人多了,事兒就那麼些,都想抖一抖官威,這辦起事情來還麻煩了呢!真有個什麼,也不曉得找誰去。一人做事一人擔,這五個人做事就沒人擔了!”
大娘們聽了直贊:“到底是官家夫人,瞧瞧這話說的,太對了!”
靈素嘿嘿樂起來,也不曉得是得意“官家夫人”還是得意那個“說得對”。
陶麗芬道:“也好,叫正兒知道知道,往後誰都能讀書了。那些如今讀不上書的,等能上學了,沒準都比他能耐,到時候他都不如人家,看他還有什麼臉面!”
靈素看著正兒長起來的,其實她隱約覺著,大概是因為季明言的緣故,陶正兒打心裡對讀書的人沒什麼好感。想必從前季明言沒有發達的時候,亦存了幾分望子成龍的心,準定也給他講過讀書上進的道理。只是後來來了這麼一出,這娃兒心裡,那當爹的人都靠不住了,他說的那些道理還能信?
只是這話又牽扯了陶麗芬的傷心事,她也不好直接提什麼。
沒多久,衙門就張貼出告示來了,卻是個徵求民意的。這可新鮮了,從來只有官府告訴老百姓你該幹嘛的,這會兒居然來問老百姓“我該幹嘛”了!大夥兒便都去湊熱鬧。
這上頭說了,官府預備在秋裡開官學堂,一概學費全免,男女都能上。這學堂開設在哪裡,教些什麼合適,上課時間怎麼安排等等,要聽聽大家夥兒的意見。
佈告欄邊上還弄得真事兒似的放著兩個桌子,倆年輕司員執了筆,把各人提上來的意見記下來。
這人群裡頭,有願意替人做主替人想的,琢磨琢磨還真的湊過去跟司員們一條條說起來。更多的人不愛顯那個眼,只當個新鮮事議論兩句,回去路上跟街坊嘮嘮,回家吃飯的時候隨口說說,湊個熱鬧也行了。
許多娃兒擔心了,問自家爹孃:“往後我就得去讀書了?得學寫字?我不去成不成啊……我不喜歡老在一個屋裡坐著!”
家裡人罵道:“你少操心吧!你當這學是什麼人都能上的?要真有不花錢就能讀書上學的好事,頭一個也得緊著那些官府的人來,再之後還有他們的親戚們吶,什麼時候能輪到咱們頭上。你有這閒心思,還不如明兒勤快點多跑幾趟腿,掙了錢叫你娘給你冬裡做身大衣裳穿!值得多了!”
孩子一聽不用去學堂裡關著了,就挺高興,什麼跑腿的事兒,反正也得明天才知道不是?索性一通都扔腦後頭去了。
也有像杏妮兒這樣的,高興得不成,直拉著自家大人問:“真的?我也能去上學了?真的?當真的?”
這樣式的,尤其姑娘家多。小小子本來就坐不住,家裡叫他讀書去他還不樂意呢,如今就有許多去私塾混過兩年又退了的。姑娘家就不一樣了,尤其從前見自家兄弟去讀書,自己因為是姑娘家就不叫去。這下好了,這來了個官府辦的學堂,都叫去,還不花錢。這下爹孃不能不同意了吧?畢竟是官家下的令啊!
大人的反應也各異,有的如姚瓦匠這樣的,比孩子還高興,都快掉眼淚了:“我們選在這裡落腳真是太對了!妮兒,等學堂開了,你就踏實讀書去。家裡的事兒爹會管,不用你操心!”
杏妮兒還拉著她爹:“爹,不是說誰都能去上麼?說不定您也能去呢!那咱們倆就一塊兒去讀書去!”
姚瓦匠樂了:“爹也去?那學堂的桌椅,可坐不下爹這麼大的人!”
不過也有家裡大人對這個不感興趣的,見自家姑娘躍躍欲試的樣兒,便道:“少惦記那些沒用的!讀書認字能幹嘛?這朝廷又不叫女人當官,連個學都不讓考呢!你讀那些東西做什麼的!白花那功夫。有那空兒,把家裡人的衣裳都拆洗拆洗,好好拾掇拾掇屋子,比什麼不強?往後說人家,都看你勤快不勤快,會什麼活計,誰還看你讀沒讀過書,認幾個字?趁早給我歇了心!”
這些都在知縣大人的料想之內,他就曉得這百姓百姓百條心,絕不會往一個方向上去的。何況這讀書本不是個立時見效的路子,不照跑腿似的,今兒多跑一趟,就多一趟的錢。
不過這世上的事情就這樣,一個看世道,看你在的這個時候,剛好趕上什麼。就跟現在的德源縣似的,趕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