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這條心; “她心裡根本就沒有你; 你眼巴巴湊上去只會惹人厭!”
“她有!”
顧澤蘭忽地站起身,目光灼熱得讓人心頭一燙。
常夜的氣勢就這樣弱下去; 低聲嘟囔一句:“她沒有。”
“她有!她有!她有!”顧澤蘭一連低吼三聲,藏在袖子裡的平安結滑出來; 被他緊緊捏在手裡。
此刻的他; 哪兒還有半分帝王的莊重威嚴?活脫脫賭氣的孩童; 捧著一顆脆弱不堪的心; 固執地望著鏡花水月,沉迷於美好卻不真實的幻影。
——“容月心裡; 有我的……”
常夜不知道他哪兒來的自信; 心裡一陣無語。
目光順勢落在他手裡的那團火紅上:這個平安結,自顧澤蘭從北國邊界回來後,就時常看到,醜得不像樣子; 也不知道誰這麼手笨,連個平安結都辮不好!
當初他還嘲笑過顧澤蘭,說他從哪兒撿來的破玩意兒,被他不悅地揍了一拳,疼了好些日子。
他忽地想到了什麼,狐狸眼瞪圓,驚呼:“你,你該不會北上的時候,遇到了容丫頭?!”
徵北大戰可是薄幽一戰成名步入朝堂的契機,容丫頭那麼喜歡他,自然要跟著去。而皇上和市井女子,這兩個絕無可能有交集的人,就這樣機緣巧合地相遇了!
難怪,顧澤蘭從北國邊界回來後,一度的心神不寧,總捏著那個平安結立在窗前出神,他還以為顧澤蘭是在操心戰事,沒想到居然在睹物思人!
被拆穿心事,顧澤蘭不悅地收了平安結,斂神道:“朕與容妃如何相遇,與國師無關!別忘了,你現在可是拐走朕妃子的罪人!去偏殿好好思過吧!”
方才回御龍宮的時候,他滿心歡喜地擁住她,懷裡的人卻掙扎著轉過臉來,嚇得他猛然朝後退去,還打翻了上好的青瓷瓶!
顧澤蘭瞥一眼常夜辣眼睛的裝束,胃部就湧起不適感,常夜雖生了一張雌雄莫辯的臉,不比後宮第一美姬遜色,可再美,那也是個男人!他可不像二皇子,男女通吃。
說到二皇子,就讓他回憶起,第一次見到常夜的場景——
那年他十歲,因為二皇子的小把戲,而被先生留下來抄書。
從國子監出來,已是日上三竿。
走過寂靜的石橋,遠遠聽見前方傳來笑聲,帶著殘忍的惡意,直直傳進他的耳裡。
顧澤蘭停下腳步,看見霸道的二皇子將一個白衫男孩騎在身下,手裡舉著一朵豔紅的花,往男孩的鬢角插去。
二皇子是皇后所生,金貴得很,平日裡在宮中稱王稱霸,沒人管得了,這會兒作惡也沒人去勸阻。
他身下的男孩臉漲得通紅,卻沒有哭,而是兇巴巴地破口大罵:“滾開!不然我整死你!”
顧澤蘭不打算多管閒事,聽見這話,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見他身形瘦弱,心裡不由失笑,也不知他哪兒來的膽子,去挑釁肥碩囂張的二皇子。
“娘娘腔!長這麼漂亮,居然是個帶把兒的,太可惜了!乾脆閹了你給本皇子當孌。童吧!”
二皇子小小年紀,就色膽包天,調戲宮女不說,竟把主意打在了國師獨苗的頭上。
“呸!滿嘴噴糞!不整死你小爺我不姓常!”地上的男孩繼續掙扎,卻礙於力氣過小,根本沒法翻身。
顧澤蘭站在十步之遙的地方,內心掙扎。
從男孩的衣著來看,不像是被賣進宮的窮苦貧民,倒像是哪個大臣家的公子,如果他不管的話,那個男孩興許真的會被二皇子抓去閹了,從此命運天翻地覆。
男孩和他對上了視線,漂亮的眼睛,燦若琉璃。
他雖然看見了他,卻沒有求他出手相助,很快就移開了視線,繼續和二皇子扭打在一起。
顧澤蘭鬼使神差的,捏住鼻子大喊一聲:“皇上駕到——”
二皇子雖然混,但不蠢,知道父皇不喜歡自己的兒子仗著皇權去欺凌弱小,平日裡有皇后給他擦屁股,可若是直接被父皇撞見他欺負人的場面,只怕吃不了兜著走。
他慌忙從常夜身上下來,埋頭就跑。
宮女太監們齊齊追上,一瞬間,石橋邊上又恢復了寧靜。
常夜從地上爬起來,十歲的孩童,辨不出性別的美,此時他髮間彆著花,比後宮裡那些娘娘還要好看。也難怪,會勾。得二皇子精。蟲上腦。
“喂!我看到你了,出來吧!”常夜拍拍身上的灰,朝顧澤蘭躲藏的柳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