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清清楚楚,有次羅振業生病,她為表孝心特地做了煮乾絲送過去,看到圖畫覺得奇怪,就問羅振業,這幅畫黑漆漆灰突突的有什麼好看。
羅振業指著畫說:“范寬之所以與李成、董源並稱宋三家,主要在於他氣勢的磅礴酣暢。這幅畫首先好在山石的峻巍,其次便是筆墨的厚重。”
羅振業又說這是羅家祖上收藏的,以後要留給兒孫,一代代傳下去。
怎麼就成了林栝孃親的陪嫁了?
還是說,兩者之中有一幅臨摹得幾可亂真的贗品?
嚴清怡正猜測著,只聽林栝又道,“我差不多時,我爹染了時疫過世了,是我娘給我開蒙,教導我讀書。六歲那年,我跟堂兄們一起去書院讀書,有天回來,發現我娘在家裡哭……”
林栝眼圈忽然就紅了,低著頭,隔了半天才又開口,“家裡下人都議論說我娘行了不軌之事,光天化日的,跟周管家躺在一處。周管家已經被打死了。我跑著去問伯母,伯母摸著我的頭說,可憐的哥兒,攤上這樣的孃親,以後還怎麼說親。我又去問我娘,我娘不說話,只是抱著我哭……第二天,我娘就投繯自盡了。”
嚴清怡訝然地張大了嘴。
林栝長嘆一聲,“為了家裡聲名,我伯父對外面說我娘是生病而死。我外祖跟舅舅因此對我伯父感激萬分,還特地給他送了重禮。我因為守孝就沒再去書院,而是在家裡讀書,伯父特意指派了兩個能幹的小廝和兩個忠心的丫頭服侍我。那陣子,我常常生病,每次伯母都是滿揚州城請郎中,換了一個又換一個,可始終沒有起色。又因為我雙親均亡故,伯母很是縱容我,著實頑劣了一陣子。揚州城的人都知道我不服管教而且身體不好……再後來,我病過一場,將養了半個多月才好轉,康復之後,我奶兄偷偷把我帶出了揚州城。”
嚴清怡默默聽著,心底大概有了猜測,想必是伯父一家貪圖林栝孃親的嫁妝,特意造成的假象。
林栝續道:“奶孃是從小服侍我孃的丫頭,後來在我娘身邊當管事嬤嬤,先後生了三個兒子,最小的那個比我大兩個月。我娘出事之後,我娘身邊的人或者賣或者配人或者打發了出去。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