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清怡笑道:“阿昊不著急,等過上六七年,到十八歲成親都不晚。我在京都時幫著錦繡閣畫過衣裳樣子,手裡頭攥了點銀錢,等過些時候,看著有合適的店面頂個下來,做點小本生意,掙個餬口的錢。娘覺得什麼生意好?”
“要說小本生意那就開個小食鋪子,不過我這做飯手藝根本拿不出去。幹別的我也不會,就會洗洗衣裳,縫縫補補的。咱們兩個婦道人家,哪能做得起生意來?”
嚴清怡道:“錦繡閣的掌櫃就是個婦人,做生意可一點不比男人差,沒幹過誰也不知道行不行,總得先試試。不過咱也不用急,有了好點子再說。”
薛氏臉上慢慢有了笑容,“你自己看著辦,你也是個有主意的,要能用上我就用,用不上我就專門給你做飯洗衣裳,免得你裡外操心。”
兩人說得熱鬧,忽聽黑豹低“嗚”一聲豎起了耳朵,緊接著外面傳來叩門聲,“嬸子,嬸子,阿昊在不在?”
是李實的聲音。
嚴清怡因為之前的事情,對李實一直懷恨在心,可聽薛青昊說李實近幾個月對他頗為照顧,雖然勉強消了些恨意,卻仍是不願見他,便起身避到了東廂房。
薛氏卻是不知其中緣由,揚聲道:“在呢,進來吧。”
李實手裡提只瓦罐樂呵呵地道:“嬸子忙著呢?”
薛氏笑道:“阿昊的棉襖脫下來一直沒洗,我給拆了。阿昊在裡頭寫字……切,一看就不專心,裝模做樣地看書,耳朵是不是直豎豎地聽著外頭?”
“不是,”正從屋裡往外走的薛青昊忙辯解,“我剛好寫完一頁字,正打算歇歇。”
薛氏沒搭理他,往屋裡端了茶壺出來,給李實倒了一盅。
李實道過謝,又道:“勞煩嬸子幫我拿只盤子。”說著開啟瓦罐蓋子,提出來一隻雞,“府衙門口新開了家食鋪,別的不賣,只賣燉雞和燒餅,每天排隊等得人海了去,還別說,雞燉得味道就是好。”
薛氏取了盤子來,聞到雞湯香氣,讚道:“聞著就挺香。”
李實把雞擺在盤子裡,順手將雞頭擰下來,扔給黑豹,盤子遞給薛氏,“雞肉涼著吃就好,嬸子再把雞湯倒出來,可以下湯麵吃,這瓦罐我得給人還回去,押了十文錢。”
“春蘭她們買菜去了,李公子稍等會兒,中午在這兒吃頓便飯。”薛氏一手端著盤子,一手提著瓦罐進了廚房。
李實走到樹下,順毛捋一下黑豹後背,把繩子鬆開,“這狗不能老拴著,栓久了就沒有了血性,得天天讓它瘋跑一陣兒。”
薛青昊道:“等過陣子再說,我先前以為它晚上能吵鬧,沒想到不怎麼出聲叫喚。”
李實笑道:“愛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愛叫。”愛撫地摸摸黑豹的頭。
黑豹倒是聽話,伸出舌頭舔他手指上沾的湯汁,舔一會兒忽地警惕地站起來,兩隻黑眸戒備地看向院門口,沒多久就聽外面傳來紛雜的腳步聲,緊接著,一行人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連門都不曾敲一下。
為首得便是打扮得金燦燦的二姨母。
黑豹圓睜著雙眼,“嗚嗚”吼叫著。
薛青昊安撫般拍拍它的頭,沒好氣地問:“二姨母來幹啥?”
二姨母揚聲道:“對長輩就這麼個態度,連聲好都不問,你娘呢?”
薛氏正在刷瓦罐,聽到說話聲,顧不得擦手,抖著兩手油膩就出來了。見到院子裡十幾個婆子小廝,心頭便是一跳,問道:“二姐找我?”
“可不就是找你?”二姨母走到她面前,“三妹拍拍屁股拔腿走了,可我呢?朱家給了銀子總得把人給娶回去。她朝我要人,我怎麼辦?”
剛說完,從門口又進來三人,其中就有穿著青蓮色錦緞長袍,咧著滿嘴黃牙,唇邊掛著口水的傻子。
傻子見到薛氏,立刻往上撲,“娘子,娘子。”
薛氏連忙退兩步,險些摔倒,就感覺身旁有人扶住了她,卻是嚴清怡。
傻子直直地打量嚴清怡兩眼,又朝薛氏笑,“娘子,娘子。”
二姨母道:“三妹,多餘的話我也不想再說了,就當二姐求你還不行?小時候二姐可沒少照拂你,好看的衣裳好吃的點心,哪樣不是先由著你,你就不能幫我這次忙?”
“我不願意,”薛氏低聲卻是堅定地說:“朱家給的銀子是二姐收到,跟我沒半點關係,二姐答應的事情你就去嫁,我寧死也不會答應。”
二姨母臉色一沉,“那我也就不客氣了,今兒是一定要帶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