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指著天水碧的杭綢道:“做件短褙子吧,要窄袖的,衣身不要過膝,稍稍鬆快些,不用繡花。”
繡娘疑惑地問:“是姑娘穿?”
嚴清怡笑道:“我有衣裳穿,我娘倒是兩三年沒添置新衣裳,就想給她做一身。”
“知道你是個孝順的,”大姨母嘆一聲,吩咐繡娘,“回頭給屋子裡薛娘子也量量尺寸,”又對嚴清怡道,“你先挑你的。”
嚴清怡笑,“我也看中這顏色了,清清爽爽的,想做件襖子,也不用繡花。裙子想做兩條,一條隨表姐的月白色,做成十六幅的,另外一條用這紫丁香縐紗配銀灰色雲紗做條百褶裙,就是一條丁香色一條銀灰色間隔開,這個倒是要二十四幅。”
繡娘眸光閃亮,“我們還沒做過這樣的,聽姑娘這般說定然不俗。”
嚴清怡又道:“我不太喜歡花哨,要是有愛熱鬧的,可以用四種或者八種不同顏色搭配著也好看。”
繡娘點點頭,跟婆子要了張紙,用隨身帶的炭筆將兩人的尺寸以及所做衣裳的顏色式樣一一記下來,約定好五天後送衣裳過來。
繡娘剛走,小院裡又湧進來一撥人。
這次卻是大姨母並二姨母家中的兒子回來了,陸安平也在其中,他今天換了件鴨蛋青的箭袖長衫,看上去很是英武。
見到嚴清怡,他明顯地愣了下,接著臉上浮起個意味深長的微笑,“表妹也在?”
“大表哥,二表哥,三表弟,”嚴清怡落落大方地福了福,順次招呼,神情坦蕩而自然,彷彿根本沒發生昨天之事。
陸安平笑意更濃,指了身後膚色略黑的男子,“這是二姨母家的長子,名作蔡如澤,你也該叫表哥。”
嚴清怡又屈膝行禮,“見過表哥。”
蔡如澤臉色一紅,磕磕巴巴道:“表妹,表妹快起,不必多禮!”
這時,大姨母從屋裡出來,斥道:“你們往哪裡瘋跑去了,看熱出這一身汗,屋裡還有個表弟,也不知道早點回來作陪。”
“去大明湖轉了轉,劃了船還採得新鮮蓮藕,讓夥計拿去廚房了,等晚上嚐個鮮。”陸安平笑著走進廳堂,先給薛氏及二姨母請安,又拍一下薛青昊肩頭,“咱們已經算是相識了,我給你引見其餘幾位表兄。”說罷,將他拉到院子裡,一一介紹。
嚴清怡總算知道,在水井衚衕那個出言不遜的書呆子名叫陸安康,大姨母家的三兒子叫做陸安順,二姨母家中的二兒子叫做蔡如源。
正彼此廝見行禮,小廝送進來一大包東西,卻是陸安平給眾人準備的見面禮。
不但表兄弟們都有,連蔡如嬌和嚴清怡也有。
嚴清怡不由感嘆,難怪當初羅雁回肯把他當知己,就看這份爽快大方,也讓人心生好感。
回到東四胡同的家,薛青昊迫不及待地顯擺自己收到的各樣禮物。
陸安平送了一塊刻著竹報平安的玉佩以及兩本新書,其餘人分別送了筆墨紙硯等文具。
薛氏笑道:“可夠你用一陣子了,以後要練不出一筆好字都對不起這好筆好墨。”
“誰說我練不出的?”薛青昊憨憨一笑,把東西都抱到自己屋裡去了。
嚴清怡把那一匣子赤金頭面交給薛氏,“這個娘收著吧。”
薛氏推辭,“你二姨母給你的,你自己留著,這麼大姑娘也該有幾樣像樣的首飾,我看阿嬌頭上就戴了金釵。”
“昨兒大姨母已經給了一對簪還有隻翡翠鐲子,足夠戴了。這些娘收著,日後要是銀錢不湊手可以換點銀錢,而且二弟越來越大,過不了幾年就該說親了,聘禮得事先準備起來,還有三弟,湧泉衚衕那邊也不知道什麼情形,娘手頭有點錢,總比沒有強。”
薛氏很堅決,“我不缺銀子,昨兒你大姨母給了二十兩,今天你二姨母給了五十兩的銀票……”聲音突然哽咽起來,“我就是個沒骨氣的,這般年紀了,還伸著手要別人接濟。我不想接,可想起你們姐弟跟著我吃不飽穿不暖,心氣就沒了。”
“娘,”嚴清怡溫聲勸慰,“娘別想太多,姨母也不是外人,換過來咱們要是看見姨母過得不好,自然也會接濟她們,都是一樣的心。以後等阿昊長進了,咱們有能力肯定會報答她們。”
勸得片刻,薛氏重重嘆口氣,“你跟了大姨母進京,一定得聽姨母的話,別惹她生氣,我看你幾個表兄弟也都不是刻薄人,好好和睦著,別跟昨兒似的使小性子。”
嚴清怡一一答應了。
此時在南關大街李府外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