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看過陸安康的註解,還給魏欣抄過一遍,即便不能成誦,也是非常熟悉的。
兩本書都翻完,又過了些時候,內侍來請她,“七爺已經出來了。”
嚴清怡急步走出去,果然瞧見七爺站在門口。
熾熱的陽光照在他身上,他面容有些凝重。
嚴清怡不便多問,回頭朝內侍笑了笑,才走向七爺身旁,低聲道:“現下去哪兒?”
七爺答道:“還不到用飯的時候,先去和安軒歇息片刻。” 說著便攜了她的手。
等走過乾清宮,才開口道:“以往進宮的夫人小姐見到內侍都不太喜歡搭理他們,你倒是例外。”
嚴清怡笑道:“我就是覺得他們整天伺候宮裡的貴人,挺辛苦的。”
其實不但是婦人,就是男人也有很多瞧不起內侍,覺得他們殘缺不全還喜歡煽風點火擾亂朝綱。
可對於常年待在皇宮裡的人來說,尤其是皇帝,這些天天在眼皮子底下伺候他吃喝拉撒的內侍比起那些閣老重臣要親切得多。
內侍的話就好比枕邊風,說不定哪一句就說在聖上心坎上了。
嚴清怡是想既然嫁到宗室,以後少不了要進宮,結個善緣總比結仇好。
天氣熱,兩人走得也慢,用了約莫兩刻鐘才走到和安軒。
進得門口,最顯眼的就是那片蒼翠的松柏林,鬱鬱蔥蔥的綠色,即便無風也自清涼。
嚴清怡頓時想起七爺身上的松柏香味,遂問:“七爺用的是什麼薰香,裡面加了松脂?”
七爺含笑點頭,“我喜歡聞這松柏味兒,每次飯後就要往這裡走一走站一站。”
“是挺好聞的,”嚴清怡附和道:“聞著好像心裡能平靜些。”
七爺淺笑,忽而拉她走進林中,望著松枝上纏纏繞繞的女蘿草,低聲道:“遼王信上說今夏遼東雨水多,糧米受災,若是得不到供給,恐怕無法抵禦高麗大軍。”
嚴清怡道:“先前阿昊還跟我說,遼東土地肥沃物產極豐,較之江南也無惶多讓,遼王這是何意,要謀反嗎?”
七爺嘆道:“連你都這麼說,可朝臣中卻有許多力主撥糧,皇兄便是因此而惱怒……先前,遼王還曾從山西運過去一批生鐵,總有數千斤之數。”
生鐵可以製造武器,再要馬要糧,遼王的意圖豈不是昭然若揭?
嚴清怡不解地問:“聖上正春秋鼎盛,遼王怎麼突然生出這樣的心思?”
七爺答道:“就因為皇兄身體好,而幾個兒子都長大成人,所以才會不自量力螳臂當車。”
嚴清怡恍然,想必是有人沉不住氣了。
可七爺神情從容,毫不意外,料定聖上定然已有準備,也便放下心,悄聲道:“又不是什麼好差事,隨他們去爭搶,只別擾了我們平安的日子就成。”
七爺含笑道:“我也是這想法,我們倒想到一處去了。”烏漆漆的眼眸望著她,不期然俯身,細細密密地親上去。
嚴清怡不躲不閃,順從地承接他的吻。
樹蔭濃密,遮住了熾熱的陽光,也遮住了外頭的視線……
吃罷中飯,兩人在和安軒略作歇息,先去宗人府拜見了宗室的諸位長輩親眷,再往宗廟裡祭拜,經過繁瑣冗長的儀式,終於將嚴清怡的名字新增到玉牒上。
足足忙碌了一下午,等回到王府時,日影已經西移。
嚴清怡累得兩腿幾乎斷了,吃完飯略加漱洗就爬到床上睡了。
七爺本想跟她膩歪一會兒的,見此情狀啞然失笑,卻沒擾她,到廳堂見了辛姑姑,“明天回門,仍是回黃米衚衕,就再麻煩淮海侯夫人一次。”
辛姑姑從袖子掏出一張紙,“這是我擬好的禮單,原打算請王妃過目的。”
七爺接過看了看,在八色表禮之外又加了筆墨紙硯等文具,“這樣就極好……明兒不用太早,巳初動身,趕在巳正之前到就行。”
辛姑姑答應著自去準備。
七爺復回內室,撩開帳簾。
嚴清怡睡得正香,滿頭墨髮散在枕上,襯著那張臉蛋越發小巧,白淨的肌膚被燭光映著,散發出瑩瑩光華。
許是做了美夢,水嫩的雙唇微微翹著,鴉翎般稠密的睫毛乖順地服帖在眼瞼上,遮住了那雙好看的杏仁眼。
沉睡中的她,有種不諳世事的童稚。
七爺凝望片刻,回身吹滅燈燭,上了床,三兩下把自己衣裳褪下,手臂熟練地穿過她的頸窩,將她攬在臂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