訊息傳到宮裡,康順帝拍案大怒,對身旁內侍道:“傳我的口諭,著錦衣衛指揮使將祠廟庵堂逐個審察一遍,再有有辱佛門之事,斬無赦!今日那五處庵堂,其餘眾人盡數流放嶺南,永不回京!”
內侍身子抖了下,躬身應是,悄無聲息地退出來,喚個可靠的內侍往錦衣衛傳令,而他掏帕子擦擦汗,仍回御前伺候。
只聽康順帝對範大檔嘆道:“老五太沉不住氣,雖然那些人死有餘辜,卻不能當街殺人……性子太過暴戾。”
範大檔解釋道:“也是事出有因,聽說忠勇伯家的姑娘也在其中,如果帶到牢獄過了堂,豈不有辱朝廷盛名?”
康順帝冷冷“哼”一聲,“雲度教女無方,連個閨女都管束不了,還能替朕管理兵士?你替朕擬旨,革去雲度爵位,令他不得帶兵……最多給他個百戶噹噹。”
萬皇后也聽聞此事,對身旁宮女道:“這次何監正倒是測算得準,果然是個短命的。”嘆一聲,“又得給那個不省心的相看親事。”
七爺卻頗為遺憾。
司禮監擬定的賜婚詔書已經呈在御前書案上了,如果再緩幾個時辰,說不定這事兒就定下了。
等那時候,才真正有意思。
不過,聖上跟萬皇后以及宮裡諸位訊息靈通的,都知道楚炤選定了忠勇伯府的姑娘。
現在鬧出這事來,楚炤真是面子裡子掉得透透的。
唉,可惜了,這般好看熱鬧的戲碼,他卻沒法親眼看到,還得假裝不知道。
錦衣衛指揮使奉旨逐間審察祠廟庵堂,又查出許多不盡不實之事,處死近百人,一時京都的僧侶個個心驚膽顫,連帶著信徒香客們也不敢往廟裡進香拜佛。
就在滿城風雨飄搖之時,即將出閣的平王妃開始發嫁妝了。
辰時剛過,黃米衚衕就響起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鞭炮足足放了一刻鐘,將周遭鄰居都吸引出來看熱鬧。
辰正一刻,頭一抬嫁妝穩穩當當地出了門。
正中是一對晶瑩潤澤的羊脂玉玉如意,兩邊各擺著一盆兩尺多高的紅珊瑚。
有知情者悄聲道:“這肯定是宮裡貴人賞的,一早我看到宮裡的馬車停在門口。”
頭一抬走出去沒兩步,第二抬又出來,是八樣瓷器,一對青花折枝花果紋的六方瓶、一對圓足凸肚景泰藍橄欖瓶、一對天青色汝窯花觚和一對粉彩纏枝牡丹花的梅瓶。
這是安郡王妃等宗室送來的賀禮。
再然後是各樣玉器瓷器,一抬接一抬連綿不斷地抬出來。
抬嫁妝的都是從金吾衛和旗手衛等挑出來相貌周正的,他們俱都穿著箭袖戎服,為示喜慶,腰間束帶統一換成了大紅色,顯得精神抖擻。
錢氏與辛姑姑帶著兩個婆子指揮著發嫁妝,而魏欣、何若薰以及張芊妤等人則在東次間陪著嚴清怡說話。
雲楚青的事兒雖然被壓下了,但這幾日訊息都很靈通,透過各種途徑知道了其中內情。礙於今天這個大喜的日子不便提起,只撿著高興的話題說。
不免就提到何若薰新得的麟兒。
何若薰去年冬天生了兒子,現在八個月,正是好玩的時候。
何若薰提起兒子就剎不住,從生產時候的苦說到生產後的焦慮,又提起餵養孩子的喜悅,滔滔不絕地講了小半個時辰。
張芊妤羨慕地說:“你真有福氣,頭一胎就生了兒子,我都成親兩年了,還沒有動靜,婆婆雖然沒催,我卻是急得不行,本來打算去潭拓寺求子,沒想到又鬧出這事來。”
魏欣急忙岔開寺廟的事兒,“生孩子不能急,越心急越不容易懷上,你婆婆既然沒催,你安心等著就是。緣分到了自然就懷上了。”
何若薰打趣她,“你倒是明白,跟過來人似的。”
魏欣翻個白眼,“娘老早就說了,孩子不用急,讓我先舒坦兩年。”
張芊妤道:“你才成親沒幾個月,自是不用急。”又看向何若薰,“你可有什麼生子的方子沒有?”
何若薰笑道:“方子倒沒有,回頭我給你幾件我兒子的衣裳,你臨睡前塞在枕頭底下。”
張芊妤忙道謝答應了。
說笑間,不知不覺就到了午時。
外頭嫁妝終於發完了,辛姑姑吩咐廚房擺上酒菜。
幾人吃過飯,何若薰惦記著孩子,張芊妤家中有婆婆都早早告辭,唯獨魏欣因為何夫人慈善,樂得自在,笑嘻嘻地跟嚴清怡道:“今兒我不走了,省得明兒還得早起過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