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計。
所以,他著急娶個穩重可靠的妻室回來,給他掌管著家裡這一攤子事。
最好,今年說定了,明天夏天能成親,然後他在霜凍之前趕到漠北。冬春時候,瓦剌人缺衣少食,最喜歡那個時候犯亂,他去了正好可以大展身手。
這幾年,他窩在京都,雖然沒擱下騎射,可演武場怎比得上蒼茫的草原令人心胸開闊?稻草扎的靶子,怎能比得上瓦剌人的人頭更讓人熱血沸騰?
在雲度看來,最好的人選莫過於彭瑩。
彭瑩是他妻子趙氏的表妹,三月裡行的及笄禮,趙氏過世時,她剛滿十一,記得他在靈堂守孝,彭瑩與彭蘊一同前來祭拜,彭瑩對著正中的牌位喃喃低語。
她說,“姐姐真是狠心,年紀輕輕地就丟開手,留下姐夫孤零零地,誰來心疼他,誰替他補衣做飯,還留下年幼的兒女,誰愛護他們,誰教導他們長大?姐姐怎地就不勉力多陪陪姐夫?”
說話時,雲度就跪在靈牌側面,將這番話聽得清清楚楚,心裡欷殻Р灰選�
趙氏其實是自己放棄了的。
她生下雲楚漢後,身下淋漓不止,當時請太醫院的千金科聖手田太醫瞧過,說是藥物配合著針灸能有六成把握。
趙氏不肯,說她不怕吃藥,再苦的藥也不怕,但是她清清白白的身子不能讓人看見。
連著一個月,趙氏幾乎把湯藥當飯吃,吃到最後竟然水米不進,吃什麼吐什麼。
趙氏流著淚求他,“我不行了,我受不了了,讓我走吧,看在咱們結髮一場的情分上,你讓我去了,我在那一世等你。”
他看著她乾瘦的臉頰,看著她如枯骨般的手臂,默默點了點頭。
當天夜裡,趙氏吞了金。
所有人都以為趙氏是生命到了盡頭,只有雲度知道,趙氏是熬不下去了。
所以,彭瑩那番話著實說到了他的心坎上。
如果趙氏不那麼在乎名節,讓太醫給她扎針,又或者他再強勢些,非讓太醫下針,是不是結果會完全不同?
他不會失去妻子,孩子也不會失去母親。
歸根究底,趙氏的確是狠心,寧可拋下他跟孩子撒手離開。
遭此痛擊,雲度消沉了許久,一方面是悲傷,一方面是懊悔,便藉口公事繁忙,很少回內宅,連孩子都無心過問。
當主子的不經心,下人們自然是能偷懶就偷懶,能剋扣就剋扣,尤其兩個孩子都不懂事,稍微恐嚇幾句就唬住了。
有天,乳孃氣喘吁吁地找雲度,說雲楚青染了風寒需要請太醫。
雲度帶了太醫一同往內宅去,雲楚青已經燒糊塗了,那張酷似趙氏的小臉紅得發燙,嘴裡是不是地喊著“娘”。
太醫診過脈說病情被耽擱了,要是早點診治可保無虞,現在的話,只能盡人事聽天命。倘或吃過藥之後,能退了熱,或許能保得一命,如果退不了,只能預備後事。
雲度又氣又痛,將乳孃並幾個貼身伺候的大丫鬟盡數發賣出去,吩咐人往永昌伯府請了兩個穩重會照顧孩子的婆子來。
彭老夫人帶著彭瑩也來了。
雲度守在床邊一夜未睡,眼看著雲楚青先是呼哧呼哧地喘氣,而後氣息慢慢變弱,有一陣子幾乎都沒了呼吸,身體也漸漸發冷,雲度嚇得將她緊緊抱在懷裡,不住地祈求上蒼開眼。
終於臨到天亮時,雲楚青緩過那口氣,身子慢慢回暖。
吃早飯時,彭瑩兩眼通紅地進來。
彭老夫人嘆著氣說她在跪在觀音像前唸了一夜經,也發了誓願,如果雲楚青康復,她寧可茹素三年。
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雲楚青在鬼門關轉過一圈後,身子奇蹟般好起來,人也機靈了許多。
雲度受過這次驚嚇,待姐弟倆是呵護備至,不管吃的穿的還是用的,都要親自過問。
為感謝彭瑩,雲度還專程到送了重禮到彭家。
彭瑩溫溫婉婉地說:“都是一家人,姐夫何必見外,趙姐姐以前對我頗多看顧,跟嫡親姐姐並無二致,我也是把元娘他們當成我嫡親的外甥女看待。若是姐夫不嫌棄,我可以住過去照顧元娘跟阿漢。”
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情願不顧名節地住到家裡來照顧孩子。
其中意味著什麼,雲度不用想就知道。可他剛把心思放在孩子身上,不願意考慮其它,只得假作不懂。
這兩年,彭老夫人多次跟雲度提起彭瑩的親事,“這孩子也不知怎麼了,先後好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