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恰好在機場; 否則不一定會管這種閒事,畢竟他現在已經不走這條路了。”
沈雋點點頭,這說話的功夫,謝嘉已經走了過來,他不愧是當紅明星; 儀態笑容都是恰到好處能使人生出好感的得體,沒有絲毫傲慢的模樣; “衛少校; 現在這個情況,讓他們吵下去也沒什麼結果。”
衛姚同意他的看法,“所有人都被集中在了相對安全的地方,我正要來請各位出去顯顯神通; 看看能不能破了眼前的局面。短時間內已經死了七個人了,我不希望再發現新的屍體。”
見要動真格的了; 在場倒也沒有神色不安的; 敢來這裡的不是真有兩把刷子,就是功底深厚的騙子,自然不會為這件事變了臉色的。
不過; 剛才還在爭吵的人個個都安靜下來,有些人開始匆匆收拾東西,沈雋瞥了一眼,這些人帶著的東西從桃木劍到符籙狗血應有盡有,沈雋莫名有種在看某個荒謬電視劇的不真實感。
倒是謝嘉套上呢子大衣,兩手空空十分輕鬆的模樣。另一邊角落的年輕道士拎起那隻陳舊的黑色箱子,沉默不語地跟了上來。
“嚴師兄,幾年不見,你還真是老樣子。”謝嘉似笑非笑地說。
那年輕道士目不斜視,“比不得謝師弟風采出眾。”
沈雋驚訝地朝他們看了一眼,呃,師兄弟?
之前在這休息室裡,兩人離得這樣遠,一副恨不得和對方相隔十萬八千里的模樣,根本看不出來原本相識。
不過,現在聽他們這打招呼的架勢,還不如不認識,感覺兩人之間的關係十分不好。
衛姚看到沈雋朝著那年輕道士看過去,垂了垂眼眸,忽略心中生出的私人情緒,輕聲給她介紹,“這是國內玄天宗的嚴若冰嚴道長。”
“玄天宗?”這名字太高大上了吧,聽起來不像是抓鬼的,像修仙的。
一旁的謝嘉似笑非笑,“聽起來是不是很厲害?”
“……感覺上是。”沈雋實話實說。
謝嘉瞥了嚴若冰一眼,“可是現在是什麼世道啊,越是高大上的名字,人家一句沒聽說過,就覺得你是騙子,說自己是玄天宗門下,反倒不如什麼說自己是聽起來不那麼高階洋氣上檔次的茅山道士或者五臺山和尚好用。”
他這話一出口,旁邊一個老道士哼了一聲,“我茅山傳承多年,本來在世俗中就比你那些個什麼玄天宗有名氣。”
“謝施主此言差矣,我們五臺山雖同是文殊菩薩的道場,卻也不是同一座廟,我家門既小,說出去一樣無人聽過,卻也是很難混的……”一個看上去幹癟瘦削的矮小老人說著,嘆了口氣一副心有所感的模樣。
“哼,論師門傳承,誰比得上我們法門寺,要知道,我們寺中可儲存著佛祖的舍利子!”
這兩位老人都穿著羽絨服戴著棉帽子,以抵禦北京寒冷的冬天,所以沈雋當然不可能看到他們帽子下的光腦袋。
一旁一個非佛非道的中年人冷冷說,“到頭來還是要看手頭上的本事,師門如何難道報出師門來就能退了這霧氣嗎?”
眼見著竟又要吵起來了。
其實最開始謝嘉的話裡不乏調侃諷刺,卻也有些真切的感慨。沈雋想起之前衛姚說的,這位原本也是因為宗門窮得混不下去了跑去打工,才意外被導演看上的。
不過看起來,他應該是和他那個師門鬧僵了,不然不會這樣說。
嚴若冰忽然開口,“師父他們一直很記掛你。”
“是記掛我還是記掛我的錢?”謝嘉脫口而出,隨即又很快閉上了嘴。
嚴若冰卻很平靜,“師父師叔師伯他們養你長大,教你本事,二十年的情分並不是假的,我們小時候山上苦,師父他們把好吃的都留下來給我們,自己是怎麼過的日子你也知道。你掙了大錢,這原是意料外的事,他們根本不會未卜先知算計你。另外,在師父他們看來,你身為玄天宗弟子,回報宗門是應有之事。”
謝嘉想要反唇相譏,卻到底只是扭過頭去,並沒有說什麼。一開始,他的片酬還沒有那麼高的時候,為了還掉玄天宗的債務,也是吃盡了苦頭,被逼得狠時,他一年接了七八部戲,無縫進組全年無休,不管是什麼樣的片子給錢他就接。他早就打算還了這份恩情與過去一刀兩斷,可這麼多年下來,玄天宗的人上門來,他總不能不給,斷斷續續的仍然常貼補一些。
嚴若冰不喜歡謝嘉,也是因為謝嘉每次雖然給錢,卻總要折了師父師叔們的面子,要他們彎下腰去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