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來,今夜註定是不太平了。”魏謹言倏地出聲。
她回頭看他,白衣墨髮,面如冠玉,靜靜站在那裡時宛如一幅在紙上緩緩呈現出的水墨畫,只可惜沒有筆可以繪出他的風姿,亦沒有人可以畫出他的風骨,但……在這種場合下,徐九微怎麼看這幅場景都覺得一陣悚然。
同莫藍鳶和莫祈鈺一樣,看到莫祁容的屍體後……魏謹言在笑。
心中的那根弦倏然緊繃起來,徐九微打了個寒顫:“莫非你……”
話一出口,想起旁邊站滿了人,她又猛然剎住。
其實她想問,難不成這次六皇子莫祁容被殺又有他的“功勞”。按照如今魏謹言的脾性,以及他記得前世的記憶,徐九微毫不意外他會做出這種事,畢竟太子的前車之鑑就放在那裡。最重要的一點,六皇子是後來天啟帝唯一考慮過的下一任太子人選……
原作裡殺了莫祁容的就是莫藍鳶,方才魏謹言那樣子又讓她不確定起來,還有那個盯著莫祁容屍體露出詭異笑容的莫祈鈺……
她忽然就摸不準這劇情走向了。
對於她未說完的話魏謹言恍若未聞,一手把玩著玉骨扇,隔著一層白紗,無人看得見他眼底閃過的洶湧暗光。
仵作反覆驗屍,確定六皇子是被人掐得半死後再淹死的,可現場什麼痕跡都沒遺留下,也沒有人證。
大理寺和刑部的人再三盤查昨夜在華清宮出入過的人員,禁衛軍則被派去調查與六皇子有過接觸的所有人員。這方法無疑是大海撈針,但在沒有明確線索的情況下只能如此。
天啟帝坐在最上方,聽著底下人不斷傳來的訊息,其他人個個精神萎靡,面如菜色。其中藍妃哭得傷心欲絕,不久前暈過去了,在皇上的示意下被宮婢扶著回寢宮休息。
徐九微早就困得快睜不開眼,但她強撐著眼皮不敢睡,一刻鐘之前她親眼看到一個官員不小心打了個哈欠,直接被天啟帝命人拉出去斬了。眾多朝臣雖有異議,在這個節骨眼上也無人敢去當那出頭鳥。
趁著沒人注意時,魏謹言往徐九微嘴裡塞了一粒藥丸,她含含糊糊就吞了下去,瞬間覺得神思清明,半點睏倦都感覺不到了。
她訝異地望著他,魏謹言抬手將她散落在鬢角的一縷髮絲攏到耳後,衝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說話。
徐九微一直提在嗓子口的心臟稍稍落回原位。
看魏謹言這般冷靜,想來這次與他不會扯上什麼關聯才是。
很快她想起另外一件事,系統最近都沒有提醒過她有任務,更沒有提醒過她要做什麼,除開偶爾調侃她幾句,其他時間安靜得像是已經消弭於這個世間……
“五百二十四?”她忍不住叫了一聲。
系統:【宿主,怎麼啦?】
她舒出一口氣:“沒什麼。”
突然感覺到一道冷厲的視線投射過來,徐九微敏銳地抬起頭,看到的卻是蘇九凰的方向。
她被婢女扶著站在平西將軍身邊,低眉順眼的看不出表情。
“皇上!”
龐統疾步進來時帶起一陣勁風,中氣十足的聲音亦讓不少犯困的人頓時一個激靈,趕忙掐自己一把保持清醒。
一張口,天啟帝的聲音略有些嘶啞,問道:“龐統,可有查到些什麼?”
“回皇上,奴才調查了近半個月所有與六皇子接觸過的人,但都說近日六皇子並沒有與人結怨。”龐統回道。
這話其實有些多餘,別說別人與莫祁容結怨,他不把人欺負死就不錯了,宮裡那些後宮妃嬪和奴才誰敢惹他。
天啟帝雖然寵愛六皇子,但對他的心性亦是極為了解,他一直覺得這孩子還小,所以也未多加管束,此時想到這個兒子居然就這麼折了,不由得悲從中來。
“哈……”
嘴裡溢位一聲苦笑,天啟帝身體癱軟著往後靠去,仰首望著頭頂的穹頂,金碧輝煌,雕樑畫棟,天啟帝心中滋味難辨。
幾個月前,他的太子死了,如今連寵愛的六皇子也死了,這大凌朝的皇室難道真的被詛咒了嗎。
一瞬間,天啟帝想到了十八年前發生的那場逼宮事件。
同樣是在這樣的一個夜裡,金鑾殿上,風姿絕世的白衣男子一手扶著懷有身孕的青衣女子,一手持劍從人群中一步一步走出。不斷有守衛衝上去想要拿下他,卻統統成為他劍下亡魂,鮮血流了一地,等到他帶著那名懷孕的女子走到大殿門口時,他如雪的白衣早已被血染成了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