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於是薛嘉月原本想要跟薛元敬說盤鋪子的事也沒有提; 待夜深了就怏怏的回屋睡去了。
薛嘉月這兩年的日子過的不錯; 沒有什麼特別煩心,也沒有什麼特別憂心的事; 所以她夜間一般都入睡的很快; 但是今晚她卻有些睡不著了。
一來是右肩那裡還是痛的,二來,她在想她和薛元敬之間的事。
這幾年連她自己都快要忘了她和薛元敬之間其實並不是親兄妹的事了; 心中一直將薛元敬當成她的親哥哥來看待。但今兒,她先是發現自己不好意思在薛元敬面前露肩膀; 寧願自己痛著也不要他給她上藥。再者就是,剛剛說起有關找尋他親妹妹的事。
薛嘉月這會兒就覺得這幾年她的快樂時光其實是偷了薛元敬親妹妹的。原本該是他的親妹妹得他這般的呵護寵愛; 就是因為他的親妹妹被賣了; 薛元敬心中一來覺得自己沒能保護好自己年幼的妹妹,自責愧疚,二來那個時候她和薛元敬也算是同病相憐,所以薛元敬才將他那一腔愛妹之心都移到了她的身上來。
但假的到底就是假的,真不了。若往後他親妹妹回來了; 到時她要如何自處?還能這樣巴著薛元敬妹妹的位子不下來啊?而且那個時候薛元敬的親妹妹都在眼前; 他還能再將她當成親妹妹來看待?到時他親妹妹要怎麼想?原本就是佔著她的位置享受了這麼多年薛元敬這個兄長的呵護寵愛; 這會兒還要巴著位置不放手?心裡不得對她有意見啊?而一旦有了意見,他們親兄妹之間肯定會有隔閡。薛元敬好不容易的找回了親妹妹,哪裡還能因為她的緣故讓他們兄妹之間有了隔閡呢?
薛嘉月有些煩躁的翻了個身,目光看著窗外。
今夜沒有月色; 星光也不夠亮,一眼望過去,也只能影影綽綽的看到院角的那棵桂花樹。倒是能清晰的聽到夜風颳過,樹葉嘩啦啦在響的聲音。
她又想起薛元敬說的兩年前他就已經託人開始找尋他親妹妹的事。這件事他就一直沒有對她提起過。想必是怕她多心,也怕她聽了會不高興,所以他才沒有對她提起。但話又說回來了,這至少說明薛元敬心中也清楚的明白她其實並不是他親妹妹的事。若真是親妹妹,這樣的事會不對她說?還要怕她多什麼心呢?
總之一句話,假的就是假的,真不了。所以找妹妹的這件事薛元敬在她面前才會有這樣那樣的顧忌。到底一切也都只是表象而已。
一夜睡的很不好,次早起來的時候她就有些無精打采的。
不過一拉開屋門,就見薛元敬正在往堂屋的桌上放菜。是一盤清炒茼蒿。且看他的樣子,想必昨夜他也沒有睡好。
薛嘉月猜測這是因為昨兒晚上他們兩個人忽然提到他親妹妹,他夜間肯定一直在想這件事。
想起昨兒晚上他提到他親妹妹時面上隱忍難過的樣子,薛嘉月有心想要安慰他兩句,可一張口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末了她自嘲的笑了笑,出去提水洗漱去了。
等到她洗漱好回來,就見薛元敬已經盛了兩碗粥放在桌上,連筷子也都擺好了,正等著她過來吃。
薛嘉月見了,心中就覺得挺柔軟的。不過她還是不知道該和薛元敬說什麼。仿似經過了昨晚的事,他們兩個人之間忽然就有了一層隔膜一樣,再也回不到以前那樣的親密無間了。
她就一語不發的走過去坐下,拿筷子,低頭喝粥,也不看坐在對面的薛元敬。
一頓飯吃下來,也沒有聽到薛元敬開口叫她。薛嘉月只覺心中很酸澀,想著,定然是昨兒晚上提到他的親妹妹,他便不在乎他這個假妹妹了。不然這若在以前,他見她這般的不說話了,早就關切的問她怎麼了,又豈會如現在這般的對她不聞不問?
心中越發的酸澀起來。她就放下手中的筷子,站起來,轉過身就要回房。
但她才剛走了一步,就聽到薛元敬的聲音在背後響起:“站住。”
薛嘉月便站住了,不過她卻是不肯回過身來,只背對著薛元敬,低著頭,沉默的站著。心中卻有幾分賭氣的想法,剛剛那麼長時間你怎麼不跟我說話?這會兒見我走了你叫我站住做什麼?
耳中聽到椅子在地上摩擦的聲音,想必是薛元敬起身站起來了。隨後是沉穩的腳步聲,一下一下的,如同踩在她心尖上一般。緊接著,她眼角餘光就看到薛元敬青色的直身下襬。
彼此沉默。好一會兒,才聽到薛元敬在問她:“你右肩還痛不痛?”
得他這樣一問,薛嘉月只覺眼眶忽然就有些發熱起來,心中無來由的也有些怨恨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