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嘉月也沒想到周阿姑會忽然認她做女兒,激動之餘正要說話,但這時忽然就見剛剛前來奉茶的小沙彌走了進來,俯首在周阿姑的耳邊輕聲的說了幾句話。
這會兒這個小沙彌離的近了,薛嘉月也看出來她眉目清秀如女子,心中不由的暗暗的疑惑起來。
她又看向周阿姑,就見周阿姑先是面上神情猛的沉了下來,冷哼一聲:“夏興言的兒子?”
語氣冰冷,仿似同夏首輔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不過隨後她就揮手叫那個小沙彌退下,轉而看向薛嘉月,問道:“你怎麼惹上了夏首輔的兒子?”
聲音已較剛剛平穩了不少,面上的神情也復又平和了起來,不過右手卻是緊緊的攥著手裡的佛珠,指尖都有些泛白了。
薛元敬在一旁將她的這些變化都看在眼中,心中便知周阿姑只怕同夏首輔之間有過什麼過節。
薛嘉月抬手訕訕的摸了摸鼻子,然後就將剛剛的事說了。末了她又說道:“。。。。。。哥哥原本想揹著我翻牆而過,再離開這裡回去的,但沒想到娘您竟然叫人帶了我們過來。怎麼,夏首輔的那個兒子現在找到這裡來了?讓我和哥哥出去同他理論,我絕不會讓他來打擾孃的。”
說著,起身就欲站起。
薛元敬自然不會讓薛嘉月真的出去同夏天成理論,但現在他卻坐著沒有動,他想要看看周阿姑會怎麼做。
就見周阿姑拉住了薛嘉月:“他原就對你心思不良,你還要出去同他理論什麼?豈不是羊入虎口?你放心,我這裡他肯定是進不來的。”
說著,就叫了剛剛帶薛嘉月和薛元敬過來的那個人進來,吩咐他:“你去攔一下夏興言的那個兒子。”
語氣輕描淡寫的,仿似壓根就沒有將夏首輔的兒子放在眼中一般。
薛元敬聽見,心中微凜。
只怕周阿姑的身份尚在夏首輔之上。而且看她能住在這大相國寺中,所用器具都是最上等的,外面暗中有十來個人,想必都是來保護她的,且那個趙有德看著也應當是宮裡的內侍。。。。。。
腦中忽然想起前些時候他在茶樓裡偶然聽人說起過幾年前的事。說今上的皇后原不是現在夏首輔的妹子夏皇后,而是長信侯的女兒周皇后。但後來因著長信侯謀反之罪,夏家滿門被斬,周皇后隨後也被皇帝下旨廢黜皇后之位,打入冷宮圈禁,遣重兵看守,說終生不再相見。便是她所生的大皇子也被廢黜儲君之位,打發到宮外的一處園林中冷淡度日。隨後皇帝更是冊立當時還是貴妃的夏首輔妹妹為後,冊立她所生的二皇子為儲君。
而偏生這樣的巧,周阿姑也是姓周。。。。。。
薛元敬斂下心中的震驚,拿了旁側小几上的蓋碗,垂眼喝茶。
周阿姑還在同薛嘉月說話。中間被她遣出去攔著夏首輔兒子的人進來恭敬的稟告,說是夏首輔的兒子已經被他給支走了。周阿姑點了點頭,又叫趙有德去備馬車。待趙有德進來回復說馬車已經備好了,周阿姑才對薛嘉月說道:“我原本想留你在這裡陪我,但我自己在這裡也如同身在囚籠裡一般,整日不得出去,你想必是不喜的。罷了,你還是先同你哥哥回去吧。
又將手裡拿著的佛珠遞給薛嘉月:“若你想見我了,就拿著這串佛珠來大相國寺,自然會有人領你過來見我。”
薛嘉月聽她說的傷感,心中不由的也酸澀起來。忍不住的就傾身過去抱住周阿姑的胳膊,眼含淚光的說道:“師父,你一個人整日待在這裡也無趣,就讓我留在之類陪你吧。”
周阿姑欣慰的拍了拍她的胳膊,目光看了薛元敬一眼,笑道:“只怕你哥哥不放心讓你留在我這裡。”
然後她就叫了趙有德進來,吩咐他帶著薛元敬和薛嘉月從後門走。
薛嘉月很是捨不得離開周阿姑,周阿姑就笑著寬慰她:“你我現在都在京城,往後自然會有常相見的時候,現在何必不捨?你好生的跟著你哥哥回去,多聽他的話,凡事莫要任性而為。”
又叮囑了她其他旁的許多話,一如母親對女兒那般。
薛嘉月紅了眼圈,很是不想走,最後還是薛元敬過來拉著她的手,她方才同周阿姑灑淚而別,轉身出門。
趙有德已經在門外等候了,一見他們兩個人出來,就躬身恭敬的對他們說道:“兩位請隨小的來。”
又是一路曲曲折折的青石小徑,末了就看到牆上有一處極隱蔽的小門。趙有德走過去開了小門,薛元敬和薛嘉月走出去,就見外面已經停著一輛馬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