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間站起身來,斂眉問道:“怎麼了?!”
陳媽媽喘了一口氣,簡略回道:“二爺席間去如廁,一時貪玩,便爬上了假山群,下人們沒看好,叫二爺從假山上摔下來了。”
逢春腦門頓時霍霍的疼,要不要這麼衰啊,忙問:“那……傷勢如何?”
陳媽媽的臉色非常難看:“胳膊摔斷了一隻,還磕破了頭,血流不止……”見逢春深深蹙起眉頭,又趕忙補上一句,“府裡的大夫已經趕去救治了,現在還不知情況如何。”
逢春當機立斷:“在哪兒,勞煩媽媽帶我過去。”
因事發太過突然,姜筠又傷了頭部,眾人也不敢將他遠挪,只把他抬進了就近的空院落,逢春隨陳媽媽一路曲曲折折,最後進了一座燈火輝明的院落,因常有人清理打掃,院內花木蔥鬱,地面也算乾淨,逢春穿過青石板路,正要拾階而上,突有一個丫鬟端著水盆出來,逢春一看到那滿盆的血水,登時一陣頭暈目眩。
陳媽媽扶住腿軟趔趄的逢春,低聲道:“二奶奶,您沒事吧。”
逢春抿了抿唇角,她不暈車,但很暈血,那麼大一盆紅滾滾的血水,突然從她眼前端過,她沒有點反應才怪,逢春吸了一口氣,然後邁步進了屋裡,屋子裡靜悄悄的,有濃重的血腥味彌散在屋內,屋內的人或站或坐,人人臉色肅穆。
姜夫人正在用帕子拭淚,見逢春來了,輕聲開口道:“你來了,大夫正在替筠兒止血。”
逢春上前行了禮,低聲回道:“母親放心,二爺定會平安無事的。”
姜策之妻韓氏領逢春走近床榻,只見紫檀雕紋的床鋪裡,躺著一個臉色慘白的少年,鮮紅的血漬染的到處都是,一個鬍子拉碴的老頭,正在用藥替姜筠止血,姜筠方才還一臉傻笑生機鮮活,陡然這麼氣息微弱地躺著不動,逢春心底頗有些複雜難言。
見逢春怔怔的呆住了,韓氏又伸手將她拉離床榻,兩人均規矩地站在姜夫人身後。
更深露重之時,花鬍子老頭終於救治完畢,屋內等候的諸人紛紛圍上,花鬍子老頭朝眾人拱了拱手,神色嚴肅道:“二爺的血止住了,斷臂也接好了,但是……”
姜夫人愛子心切,忙道:“還請馮太醫直言,我兒到底怎樣了。”
姓馮的花鬍子老頭斟酌著說道:“二爺的斷臂倒不妨事,將養三個月就能康復,但是他的頭部……”眉心生生皺出一抹深深的刻痕,“不瞞各位老爺夫人,二公子頭部受創極嚴重,脈象十分兇險,若是能熬過兇險期,順利醒過來,那便還好,若是熬不過……”
姜夫人頓時淚如雨下,低聲哭道:“我可憐的筠兒,馮太醫,求你救救我兒子……”
馮太醫忙道:“下官自會全力以赴,老朽先寫個方子。”說罷,又叮囑道,“二爺需要靜養,夫人萬不可在床前一直哭。”
姜夫人用絹帕拭掉淚珠,應道:“知道了。”然後坐到床榻旁,看著昏迷不醒的姜筠,無聲的垂淚。
姜大老爺等人則隨馮太醫出去,問病情,看方子,過了會兒,姜大老爺又走進來,後頭只跟著長子姜策,姜二老爺和其妻孟氏去頤華堂,向嘉寧長公主彙報情況了,五人沉寂了好一會兒,姜夫人忽開口道:“策兒,我在這裡守著筠兒,你送你爹回去歇著,大媳婦,你還要照料一雙兒女,也先回去吧。”
“筠兒這幅模樣,我哪兒能睡的著。”姜大老爺扶著姜夫人的肩膀,溫聲寬慰道,“筠兒會平安無事的,別筠兒好了,你又哭壞了身子。”
老爹老孃都在陪夜,姜策自也不會回去,遂囑咐妻子韓氏:“你先回去吧,逍兒、婷兒都還小,離不開你。”韓氏說了些安慰話,便也告辭離去。
逢春初來乍到,成婚之日竟出了這種黴事,抑鬱地直想咆哮抓狂,可她只能忍著,巴巴兒地望著姜筠,期盼他醒轉好來,若是姜筠有個什麼不測,她的處境……
逢春08
三天後,姜筠高燒不醒,姜夫人到底有了些春秋,身子漸漸有些扛不住了,姜大老爺一看不好,十分強硬地拖著老婆回屋歇息去了,逢春頂著一對已經黑糊糊的瞘眼,繼續奮鬥在病床的第一線,韓氏看逢春一臉憔悴疲倦相,低聲勸道:“弟妹,你都幾天沒閤眼了,也去隔壁歇歇吧。”
逢春搖了搖頭,堅決不從,她得在病床前一直守著,要麼等姜筠熬醒,要麼等姜筠……永遠沉眠。
韓氏又勸了幾句,逢春始終不挪地方,目光只一直呆呆地望著床裡,之後的幾日裡,馮太醫若是來診治換藥,她能幫手就幫手,不能幫手也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