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你現在知道了,克里斯有點放蕩,然後呢?”
“沒有然後,然後我希望看到他表現出一定的演技和專業素質吧。”珍妮說,“你得承認,把客人擱置在客廳有點沒禮貌,是嗎?”
“是我們早到了十分鐘。”切薩雷看了看錶。
珍妮學著克里斯托弗對他做了個怪相,“你幹嘛那麼向著他說話。”
切薩雷乾脆不回答她,珍妮拿了侍應送上的一杯酒,在寬敞的起居室中游走著,欣賞豪宅簡潔而有線條感的裝修,她在一幅畫前站住了腳——這幅畫對她來說有點眼熟。珍妮不懂畫,不過她好像在某個地方看到過風格差不多的作品。
兩世為人大概就是這樣,有時候記憶都會混雜在一起,珍妮思索了一會也沒想起來到底是在哪裡見過,不過這幅畫對她來說有種古怪的魅力,這是一副小尺寸的作品,總體顏色褐紅,一個驚恐的男孩在畫布上凝視著空氣,雙眼圓睜,顯得有點可怖。
“波洛克的《自畫像》。”克里斯托弗的聲音在她身後說,“這是波洛克的《自畫像》——我很喜歡它,這幅畫有時候讓我想到我自己。”
屋外傳來了女孩們的腳步聲和說笑聲,珍妮看了門外一眼,眼神最終落到了克里斯托弗身上。
他已經收斂了沒心沒肺、過分活躍的開心,那特殊的天真也退潮一樣地消失了,留下來的是矜持和冷靜,甚至於說得上氣質文秀,這和他的長相很相襯,雖然還披著睡袍,穿著花短褲,但他看起來可以隨時走進一個大型宴會也不會讓人覺得失禮。
克里斯托弗正含笑打量珍妮,似乎對她被《自畫像》吸引的事實感到有趣。
有意思,珍妮想,她慢吞吞地說,“原來是波洛克,這是真品嗎?”
克里斯托弗笑了起來,“這是個很有趣的問題,你認為這是真品嗎?”
“波洛克是很貴的。”珍妮說,“不過也許這就是真品。”
“這是複製品。”克里斯托弗凝視她說,“我從來不買真品,一個合格的明星不應該把錢花在藝術品收藏上。當然,波洛克的真品我也買不起。”
一個合格的明星不應該把錢花在藝術品收藏上,因為藝術品市場有時就是個擊鼓傳花的遊戲,明星和暴發戶往往是被哄進來接盤的冤大頭——這還是建立在拍品為真的基礎上,沒有鑑別能力的明星花大價錢買下仿品也不是很值得驚訝的事,一旦開始涉足藝術品收藏,明星就等於是把自己的錢包敞開了一個大口子,讓藝術品經紀人和不法商人大把大把地從裡頭撈錢。珍妮之所以會知道這點,當然是因為她以前的夫家也算是半個暴發戶,見多了各種心懷叵測的愛好陷阱。不過克里斯托弗剛才表現得實在是太沒心沒肺了,看起來完全就是被假拍品騙錢的型別,所以珍妮不敢肯定他是不是自以為自己收藏了一張真的波洛克,這個畫家,據她恰好知道的價格,真的是很貴的,雖然克里斯托弗的身家未必承受不起,但如果他是按真品市場價買下,珍妮打包票他不會隨隨便便把它掛在這裡。
她感覺自己剛和克里斯托弗過了一招,彼此都盤了盤對方的底,也初步瞭解了一下對方的性格,珍妮露出讚賞的微笑,“很冷靜的決定,的確,藝術品是明星負擔不起的愛好。”
克里斯托弗的笑容漸漸擴大,這一次他是用眼睛在笑,笑容弧度雖然不大,但卻很文雅,“給我兩分鐘,讓我換個衣服,然後晚飯準時開始。”
當他身穿襯衫、休閒褲重新現身時,切薩雷對珍妮敲了敲手錶,珍妮看了看時間:晚上六點整,克里斯托弗把時間把握得分秒不差。
如果有選擇,珍妮其實並不是一個多話的人,而在今晚她剛好可以不需要強迫自己多說話,克里斯托弗和切薩雷明顯是三個人裡互相比較熟悉的兩個,一看就知道,他們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在一起,關係很親密——據珍妮所知,事實也是如此,切薩雷會陪克里斯托弗出外景、度假、走紅毯……這些事基本上他都不會陪著她做。整頓晚飯他們都在說些家常,克里斯托弗的新女友,切薩雷和莉莉安的事,克里斯托弗居然知道莉莉安回了洛杉磯。
“我很遺憾,夥計。”他說。“我真的很喜歡莉莉安,不過我猜有時候現實就是這麼殘酷。”
“這畢竟是好萊塢,”切薩雷簡單地回答,“統計學意義上,這種事或遲或早總會發生的。”
然後就是一大堆關於橄欖球的對話,對珍妮來說幾乎和天書沒兩樣,不過她並不覺得晚飯乏味,事實上珍妮饒有興致,她一直在把握機會觀察克里斯托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