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那天,定國公府送來了一筐冰鎮荔枝,據說是沈翕之前由江南轉道去了廣州府,回來之時正趕上吃荔枝的時節,就順道帶回來四筐,一路上換了十多匹馬,五十斤的荔枝,硬是用掉了近兩百斤的冰塊,再加上兩天兩夜狂奔而歸,這才保住了荔枝的新鮮,一回來就趕緊分掉,府裡眾人吃了個新鮮,還有一筐就送到歸義侯府來了。
荔枝這東西,謝嫮上一世的時候在宮裡吃過兩回,只是分到的量很少,她從沒想過,這種好事竟然還會落到她的身上,整整一筐冰鎮荔枝啊,怎麼說呢……真的好想獨吞啊。
不過,看著雲氏發亮的眼睛,謝嫮只好把厚顏收了起來,頗為識大體的說道:
“娘,就一筐,該怎麼分啊。”
雲氏臉上全是笑容,倒不是因為這荔枝有多稀罕多珍貴,她是替閨女高興,這個女婿果然是個知冷知熱的,沒成親就這麼想著閨女。
“什麼叫就一筐啊,真是說的小孩子話,俗話說,一騎紅塵妃子笑,荔枝來之不易,既是女婿送來的,那麼,你自是得一份,然後再給老夫人送去一份,大夫人和三夫人那裡也一份,你哥哥嫂嫂那裡一份,再留一份用冰好生鎮著,等你爹爹晚上回來吃。”
謝嫮一邊聽一邊掰著手指算,眼看著這一筐荔枝就被分成了七份,總共也就十來斤的樣子……
頗為可惜的嘆了口氣,謝嫮便喚了婢子來分派,雲氏看著也眼饞,不過比起送給府裡其他人吃來的體面,她這份饞也就不那麼重要了,最多等老爺晚上回來吃的時候,她再去蹭兩個就是了。
謝嫮分完了之後,便叫婢子將荔枝盛放到冰碗中,火速給各房送去,還叮囑要避開著些日頭,免得壞了荔枝的新鮮。
謝嫮拿著自己的一份依舊坐在花廳中,呈到雲氏面前,說道:“娘,您也吃,我一個人吃不完的。”
說完這些,謝嫮就把盤子放在雲氏面前,然後又抓了七八個放在竹情手上,讓她分給巽芳居的眾人嘗一嘗,竹情自然知道這荔枝的珍貴,當即謝了謝嫮,捧著往巽芳居趕去,沿途瞧見了一個丫鬟,分了她一顆,差她去把花意喊回來。
晚上雲氏和謝靳躺在軟榻上吃荔枝,雲氏給謝靳剝,一邊剝一邊笑,說了沈翕一馬車的好話,謝靳也覺得這門親不錯,他心裡倒也不是看中了國公府的門庭,而是看中沈翕這個人。
狀元之才,雖然如今還不受聖上重視,正是擱淺期,國公沈燁也沒有要相幫的意思,不過,他相信以沈翕的才氣將來必定能有所作為,金鱗絕非池中物,若是以後國公府對他們不好,到時候就是女婿帶著女兒出府單過也未必就不能夠,襲爵不襲爵的,也不用強求,自立門戶不是更痛快嘛。
雲氏也感受到相公的喜悅,夫妻倆膩歪在一起,說不盡的纏綿話,一夜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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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飛逝,幾個月前剛定親之時,謝嫮還在心裡想,時間尚早,還有幾個月,沒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八月初八。
謝嫮從昨天晚上開始就一直沒能睡覺,半夜開了臉之後,丫鬟伺候她換上了喜服,然後就一直坐著,五六個負責梳妝的媽媽就圍著她打轉,施粉的施粉,盤發的盤發,打扇子的打扇子,可把謝嫮折騰壞了。
一直到天明時分,謝嫮才被打扮的像個福氣娃娃般坐在那裡,偏偏所有人都說:
“哎呀,咱們五姑娘定是這世上最好看的新娘子了。瞧著眼睛,瞧這眉毛,就跟畫兒上的仙女似的,新郎官兒見了必定喜歡。”
謝嫮腦中想起了主子那張冰山一樣冷峻的臉,實在很難想象,主子會喜歡她這副打扮,心亂如麻,雖然給了她三個多月的時間適應準備,可是她發現事到臨頭,再多的準備都沒用,該亂的還是亂,該怕的還是怕,該緊張的就更緊張了,因為她實在不知道,主子心裡到底對這門親事是怎麼看的,如果是為了一時隱忍而答應,那她今後的日子可著實不好過啊。
“姑娘,大喜的日子,可不興嘆氣的。笑一個,笑一個爺們兒才喜歡呢。”
謝嫮看著鏡子裡被濃妝豔抹的那張臉,美則美矣,可脂粉味太重,就算她現在放寬心,不去想見著主子之後的事,可是要她頭上頂著這麼重的金釵鳳冠忙乎一天,她也是相當頭疼的。
更別說八月的天氣這樣悶熱,房裡放了冰盆也不管用,汗還是照往下滴,臉上的妝,小半個時辰就得補一次,然後越補越後,越厚越不能透氣。
原以為梳了妝她能靠著什麼去睡會兒,可是伺候的媽媽卻不允許,說怕把鳳冠髮髻弄亂了,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