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喜發當年是老紅軍,建國的時候副團級,因為身體受傷沒有留在部隊,轉業後回家鄉當了縣政府的縣委書記。五八年退下來在縣人代會當個主席,如今已經無官一身輕,他當年的老戰友們還沒退的都個個身居要職,所以他這會兒在縣裡還是有分量的。
李副局就是抱著他的大腿起來的。
“爹,下棋呢?”李副局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老丈人和一個老頭兒正在下象棋,旁邊收音機裡還放著京劇《挑滑車》。
老丈人愛好喝小酒加下象棋,只是酒量一般棋藝更一般,喝點酒就能把小時候偷鄰居家地瓜的事兒都抖摟出來。
這個和他下棋的李副局也認識,來過很多次,當年是個廚子,救過苗喜發的命。
“胡叔來啦。”李副局把禮物放下,就搬了個馬紮坐過來給老丈人支招。
胡凱生朝著他笑了笑,“苗老哥真是好福氣,女婿和兒子一樣出息孝順。”
苗喜發哈哈一笑,大手拍在自己的腿上,“你也不賴嘛,哈哈,你可小心,下一步老將要對臉嘍!”
胡凱生笑而不語。
李副局冷汗,提醒道:“爹,誰對臉誰輸。”
“啊?真的?”苗喜發一拍腦袋:“我記差了?”他看了看棋盤,本來以為自己穩贏呢,咋的女婿一來就要輸?
他孃的!他瞪了李副局一眼,不走棋了,“你今日這是有啥事?”
李副局笑道:“爹,你要不要跟部隊說說,把韓青松弄回去。”
苗喜發瞪了他一眼,“你當我軍委主席呢,還把韓青松弄回去,我想把你弄進去。”
李副局尷尬地笑了笑,“爹,胡叔還在呢。”
苗喜發:“胡老弟在咋了,也沒有怕人的,你這個同志思想很成問題啊,你比不過人家韓青松,就要直接把人家鍋底下的乾柴抽光?”
“爹,那叫釜底抽薪。”
“我管你釜底抽薪還是抽舊的,你好好搞搞業務,別說有的沒的。”
“爹,那你說,他韓青松手裡有個王牌,什麼預言家,我能搞得過嗎?他連來年恢復高考的事兒都預言……”猶豫了一下,他附耳對苗喜發道:“前面大地震、偉人崩、四人組被抓都知道。”
苗喜發不大的眼睛瞪成牛眼,“胡扯,胡扯!”
李副局:“真真的,我查了,去年韓青松辦的那個案子,就是預言家給說的。要不他在集市上早給人捅死了。”
苗喜發更不信,“你說你啊,人家這是搪塞你呢,讓你少耍心眼子。”
“爹,你看你就不信,我說啥你也不信。我都親耳聽見的,他們要抓那個什麼祖爺和三把頭呢。”李副局急了就叫起來。
一邊的胡凱生手一抖,趕緊握住那枚帥子,緊緊地握著。
李副局覺得沒啥,反正也沒什麼機密的,所以他在老爺子這裡向來不避諱,能在老爺子這裡吃飯下棋的,就是值得信任的。
他並沒有多想。
胡凱生微微低著頭,收音機裡唱著,“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賊巢穴,待俺趕上前去,殺他個乾乾淨淨……”他眉頭顫了顫,眼神越發地冷狠起來。
他朝著苗喜發笑了笑,“李局長這是不是被人陰了啊,本來資格最老,結果一個兩個都怕他頭裡去。我這個外行都覺得不合理。”
苗喜發:“沒啥不合理的,人家韓青松就是有本事。”
胡凱生笑道:“李局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這麼有本事的人,去部隊豈不是更好。”
李副局就連連點頭,“爹,我也這麼想的。”
“我院兒裡溜達溜達,你們說話。”胡凱生也不多說,他笑了笑也不等苗喜發答應就先出去。
胡凱生一走,苗喜發就不端著了,抬手一巴掌拍在李副局頭上,“你都多大歲數了,還犯蠢?這種事你也信?”
李副局哭喪著臉,甭管多大,在老丈人面前他每次都得跟個小孩子一樣,“爹啊,由不得我不信啊,你看那個韓青松,一個泥腿子,要不是有這個,他能這樣風光?”
“他那麼厲害,你讓他給你算算什麼時候升官發財!”苗喜發氣壞了,媽個巴子,瞧不起泥腿子,老子還是泥腿子呢!
沒出息的東西。
李副局委屈得很。
“人這輩子差不多就行啦,你還想啥?副局還是局長的能咋滴?老了有人伺候你,夠你吃夠你喝想下棋就下棋想聽戲就聽戲不好嗎?你看我,要不是跟著共C黨,如今還在家裡種地呢,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