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是他不想立的,太子是他心裡某種意義上最重要的。這兩點都戳中了他的軟肋,逼得他不得不做出選擇、做出回應。
可哪裡有什麼選擇?其實他的面前,就只有一條路罷了。
“梁九功!”康熙叫道。
吱。
梁九功推開門,快步走到康熙面前:“皇上。”
“之前吩咐做的東西呢?”康熙問道。
“回皇上,已經做好了。”梁九功答道。
康熙瞪眼:“做好了不拿給朕,狗奴才你是想私吞?”心情不好,不發洩發洩該憋出病了。
梁九功嚇得當場匍匐在地,顫著聲音道:“奴才不敢。”說了一句不敢再說,就怕康熙從遷怒變成真怒,那他這條小命真的就危險了。
“還不滾去拿!”康熙斥道。
梁九功如蒙大赦,連滾帶爬的跑出去,沒一會捧了一個盒子進來,佝僂著腰呈給康熙。
康熙哼了一聲,接過盒子開啟,之間明黃色的絲帛間,躺著一塊鮮紅欲滴的血玉,被雕刻成連葉錦葵的模樣,顫顫巍巍的惹人憐愛。
康熙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就像那個小女人一樣。
手摩挲著雲荍送給他的雙蝶結,心裡想著她看到這份禮物時會有的驚喜模樣。康熙先是歡喜,接著又是嘆氣。
雙蝶結的寓意他後來知道了,所以一直想送一份相當的禮物給雲荍。這塊血玉還是他當年大婚親政時,噶爾丹送上的賀禮,一直收在私庫,這次才被他翻了出來。
康熙合上蓋子,現在,這卻是對比翼雙飛的補償了。
將盒子放到一邊,康熙收斂心神,開始處理朝政。不管什麼時候,都該先把國事處理好。
夜晚很快來臨,康熙從摺子中抬起頭,活動身子,問道:“什麼時辰了?”
“回皇上,已經亥時中了。”梁九功答道。
康熙頓了一下,才又接著動作:“下午有什麼事沒有?”
“回皇上,下午並無什麼事。”梁九功回道。
康熙點點頭:“叫水,準備就寢。”
“嗻。”梁九功答應著退出去吩咐。
康熙掃過御案上的錦盒,它孤零零的躺在那裡,散發著莫名的氣息。
康熙別過眼,心裡不知道是遺憾還是慶幸。這一天,能晚來一天便是一天吧。他大步向外走去,將一切都拋在身後。
雲荍還沒睡。
要擱以往,這個點她早就睡了,今天卻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愣是一點睡意都沒有。
“主子,夜深了,早些歇著吧。”福華又一次勸道。
雲荍託著下巴,無奈道:“我睡不著。”
福華忍了忍,沒忍住:“主子,皇上今天應該是不會過來了。聽說前朝忙得很。”
雲荍改託為趴,仍透過薄紗望著外面的額點點星光:“我知道,我不是等他,我就是不想睡。”她真不是為等康熙,男人嘛,工作總是忙的。尤其她男人還是皇帝,只會更忙,當然不可能天天陪著她花前月下的。
雲荍今天只是睡不著,越到晚上越清醒,腦子裡思維跳躍的極快,根本不肯閒下來。
福華無奈,話都說盡了,沒用!她也只能陪著。
“福華,你說,那個星星上會不會有另一個我呢?”雲荍輕聲問道。
福華見怪不怪的答道:“奴婢不知道啊。”
“你說,她會在幹什麼呢?是不是跟我一樣在看星星。”雲荍也不在意她的回答,接著道。
“可能吧。”這種對話,以往都是出現在雲荍跟胤礿的對話中的,福華還是第一次身處其中,她也只能想到這種模稜兩可的回答。
“不知道她多大了,有沒有嫁人,有沒有孩子,是不是還跟阿瑪額娘一起生活,過的開不開心,早上睡不睡懶覺,長得高不高……”雲荍絮絮叨叨,聲音越來越輕,到最後,成了只有自己才能聽清的呢喃,“是不是正吹著空調,玩著手機,看著電視,是不是正在看步步驚心,是不是為若曦和四爺的感情所感動。是不是,期盼著這樣的感情。”呢喃也沒有了,只有大大的雙眼無神的看向某處,陷入思緒的翻湧之中。
福華坐在旁邊悄悄打了個呵欠,將雲荍腿上的毯子輕輕掖了掖。
一夜無眠。
雲荍硬生生坐到天光微亮了,才感覺到睏意,福華更是困得眼淚花都出來了。
伺候雲荍睡下,福華都來不及回應庫嬤嬤的責問,進屋就躺下了,陷入香甜的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