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半會後,怯生生問“真的什麼都可以?”
他搖了搖頭“你且說我能做的便是。”
屠娘嘟著嘴用手拍了拍旁邊的雜草,好半會後道“我想給我娘立個碑,有名字的那種。”
“嗯。”他點了點頭,走出了荒草地想著城門口而去,回頭道“你等等。”
屠娘聽話的站在那等,沒辦會就見他走了來,手裡拿著短刀和筆。
他蹲下身來在大石頭用刀子刻畫,直到滿意後才提筆準備去描。可屠娘卻攔住了竺玉的手,對他搖了搖頭“我來描吧。”
屠娘知,自古來描墳頭的字都是些窮的揭不開鍋的窮書生才幹這活。一般人懂字的,就算是家裡人死,都不想去沾了那晦氣去寫墓碑上的字。
她爹的墳是花好幾兩銀子去寫那碑文,還鍍了金。屠娘實在拿不出餘錢去給他娘寫。
見著竺玉已用刀刻畫好,也不想讓他來描這字。屠娘搶筆,可竺玉卻用手支開了她。拿起筆單刀直入的描了下去,仔仔細細的瞄著。
看著墓碑上的字,一點點描好。那些個她不認識的字變成了硃砂般的紅色,鮮豔奪目。感激之情難掩於表,搓著雙手直到竺玉停筆宣告寫完之時,才深深的給他鞠了個躬。嘴裡說著大篇的感激之意,卻被他捂住了嘴。
他嘆了口氣道“不過應該做的。”
他跪了下來,膝碰著土。一身上好的衣衫沾上了灰塵,彎下頭來磕了幾個頭。起身時已然恢復了往日的神情,拉著屠娘離開了此地。
“為何不告知與我?”竺玉在菜館叫了幾個菜,坐下後冷著臉問道。
屠娘揪了揪衣裳,把水擰乾後落座道“也就是跟我娘告個別,不是啥大事兒。”
她雲淡風輕的笑笑,卻換來竺玉的冷臉相對。他心不喜屠娘總是這般,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獨自露寂寞的神情。
“你可知,男人是用來靠的,可不是擺著好看。”他伸出筷子夾住屠娘欲夾肉的雙筷,眉頭輕蹙道“不過描幾個字罷了,本是該做的。你卻待我像外人般感激著,這是待夫之道?”
屠娘沒料到他這麼沒頭沒腦一問,縮回了筷子想去夾筷青菜。卻又被他攔住“為何不正視於我?”
“我沒。。。”她垂著頭嘆氣,不知從何說起。
連他弟弟都不願去碰的墳頭字,他卻連個頭都沒搖便下了筆,還從未有人如此過。。。
竺玉放開了筷子,獨自夾了一塊她愛吃的大肥肉到她碗裡。嘴上卻是不饒人的最後警告道“日後若有難事苦事,第一與我相告。家中頂柱的不是你,犯不著事事獨自往肚裡咽。”
屠娘聽他如此說,眼淚又泛起淚花。吸了口鼻涕重重的點了點頭,埋頭吃著他夾來的肉。
她大口吃飯,把這桌上的飯菜全都橫掃一通。吃飽後摸著漲漲的腹一臉滿足的和他回了家。
他們身上都還溼著,屠娘便去灶房燒了沐浴水。端著大桶吭哧一下,提進了屋裡。倆人洗完了澡又換了身乾爽的衣衫,屠娘便在井邊洗起了衣服。
晚食也是在外頭的小菜館吃的,小二見倆人從昨天回來都不開灶,又是一身華麗。不免有些好奇的問了幾句莫不是在哪兒發財了?
屠娘全給挨個一通謊言說的順溜給打發了。回家時握著竺玉的手兒還繞道去了煙城的小鬧市裡買了點吃食帶了回家。
晚上一同躺在床上,屠娘想著明個兒就要走了便睡不著。而竺玉睜著眼睛想起白日她坐在荒草野地的模樣,心裡略不是滋味開唇問道“你且說說小時候的事兒,一字不落講與我聽。”
屠娘張嘴半天,想不起來該說些個啥。便道“那有啥好說的,不就那麼過來的唄。”
“可別糊弄我。”
屠娘呵呵一笑,轉身把他抱住。頭枕上了他的胳膊,轉了轉眼珠子道“人活這一輩子,不就為了糊上這張嘴嘛。”
她挑了幾些個在京城時好玩的事兒講與他聽,說道小時候自己乾的那些個蠢事,還樂的笑了半天。竺玉也是跟著輕笑了幾聲,彷彿與她一同見識了小時候的情景。
屠娘說完,才回問道“你呢,小時候怎麼過活的?”
他身子一僵,像是被黑暗纏繞住不得動彈。直到屠娘靠近在他耳旁又輕聲問了遍,才回過神來。
“不過是些過去的事兒罷了。”
他閉口不談,屠娘也不是這麼好對付的。照著他的話道“可別糊弄我。”
屠娘搖了搖竺玉手臂讓他講,可他卻任她如何勸說都緊閉雙唇。她不免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