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覺得這個史書半點意義都沒有,為什麼他讀書時要背皇帝某年月日跟某一個大臣說了什麼什麼屁事呢?兩個都死得不能再死的人,跟如今有什麼關係呢?半點用也沒有啊!
等他說到嗓子都啞了之後發現自己除了摸到了手,有那麼一兩次嗅到了她髮間的香氣,有一次看到了她裙下的腳——她在室內竟然有時會不穿褲子!
但他事實上什麼也沒得到。
連一個眼神都沒有。
雖然他還是不捨得離開,但他告訴自己,必須要走了。
徐公已經叫人進來罵他了,他一定要回去給徐公一個交待。他知道他這次的衝動可能會讓徐公陷入被動,但在那一刻,他在魯國公主面前,彷彿摸到了另一個世界。
她只是說了一句:“花家是武將之首,那士子領袖是誰?徐公?”
徐公當然不是士子之首。或許他曾經想過,也曾經差一點接近過,但當士子之首有一個前提條件,就是曾經太子師,而這個太子也要成功當上了皇帝,並沒有劣跡。
先帝時,徐公沒有成功。因為先帝幼年就被當時的皇后視為眼中釘,後被朝陽公主教養,一直到先帝繼位後才選了幾個老師,不過只是門面貨,負責在朝上替先帝說話的。徐公不想去當馬屁精,哪怕是皇帝的馬屁精。
等先帝去了,當今繼位,徐公本想一雪前恥,結果當今後來露出的……愚相又叫人卻步。
徐公今年已經八十了,真是不瘋狂就要老了。
姜姬從打聽出徐公的年紀後就一直想怎麼把這個老人拉到她這邊來,或者至少不要說她的壞話。
但看白哥就知道,徐公只怕本性並不貪婪,也不陰險,是一個能善用智慧,而不是被智慧操縱的人。
他都這個年紀了,拿什麼去吸引他,才能打動他呢?
姜姬想來想去,從徐公兩次欲為太子師而不成得出一個結論:一個新太子。
雖然她現在還沒有,但她可以讓徐公相信,如果她有一個太子,那這個太子在她的教養下必是可以期待的,他會品性優良,不過分愚蠢,也不會玩弄聰明,他會是一個很好的孩子,只等一位太子師來為他啟智。
舍徐其誰?
她把這個夢想送給了白哥。
白哥回到了徐家,什麼都不用說已經被人推著去見徐公了。
但徐公見到他卻並不喊打喊罵,徐公裝病了這麼多天,難得坐起來,整衣戴冠,洗漱梳頭,端端正正的見白哥。
白哥被嚇得以為徐公真要趕他走了,等徐公出來時已經嚇得滿臉是淚,渾身發抖,臉色慘白,可憐樣子叫外面等徐公罵完好接棒的徐樹都不忍心了。
唉,一會兒少罵兩句吧。
徐叢也勸道:“也叫他回家看看孩子。”
徐樹冷哼,倒也沒說不行。
屋裡,徐公慈愛的看著白哥,溫柔道:“你是個聰明孩子。從我第一次見你就知道,那麼小一點,被父母送來,家人進門前還揹著你呢,把你放下,你就知道進來抱我的腿,像條小奶狗。”
白哥哭得眼淚鼻涕都出來了,大聲的吸著。
徐公眉頭抽動,繼續慈愛道:“你突然去見那公主,是不是有什麼緣故?你若有心登高臺,攀青雲,我與你師徒一場,也願祝你一臂之力。”
白哥趴地,先打了個鼻涕泡的大噴嚏,再哭著說:“不是,不是……我是想,魯國公主聰慧絕倫,遠勝凡女,若她為皇后,日後誕下太子,也必是聰明孩子。就算有朝陽公主在,太子在老師的教導下,也會有一番成就。而且她與朝陽公主爭風,也避免兩帝的舊事重演。”
他哭著說也說不清楚,語無倫次,“我真的是這麼想的……老師這麼厲害,一定能教好太子,天下就太平了……”
前後兩任皇帝都被朝陽公主一個後宮婦人拿捏在手心裡,不能不叫朝中公卿大搖其頭。
可先帝身體雖弱,氣勢卻足,因為小時受了不少折磨,一朝登基後,更是心胸狹小,睚眥必報。大臣跟皇帝,當然是硬不過皇帝的。皇帝能把大臣砍著玩,大臣有幾個能說砍就砍皇帝的?
但這並不是先帝的過錯,先帝是因為少時失教,長於婦人之手,才會學了一肚皮的爭寵鬥氣的招數,丁點大的事就要放在心上,要知身為男子,頂天立地,天地都能盛下,何況一二疥癬?
如果先帝能誠心跟著他們讀書,學一些仁人心術,至少能長命些。
等再來一個太子,不少人在心中都打定了主意:必不能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