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公主身邊的人。
王姻一想就知道這是公主用老的招數,身上立刻就是一層冷汗——只怕建城王家那裡也有公主的人。
姜姬看他神色就知道他想到了什麼,這樣的聰明人不可能想不通。
看他神色變了一陣就恢復過來就知道他想通了。對嘛,龔香家裡也有她的人啊,龔香還說這是好事,免得君臣相疑。
王姻問:“陶家要不要?”
姜姬搖頭,“錢不夠,只能挑要緊的人。陶然這次……”她笑著說,“他要能逃得過朝陽和徐公聯手,咱們再說他。”
王姻奇道:“難不成,公主以為陶家這次必毀?”
姜姬說:“你看呢?”王姻看,說得穩一點就是五五之數,說得險一點,他倒覺得朝陽公主這回可能要倒黴。
姜姬說:“我也不知這回該哪家倒黴。”但肯定有一個倒黴的,“我只是覺得徐公和朝陽都是命大的,所以先選這兩個。”
徐公和朝陽,一個是老狐狸,一個是帝裔。
老狐狸肯定活得下去。而想殺朝陽要皇帝動手,可皇帝是個擺設,那朝陽就沒人能殺得了。
而且朝陽是個莽人,她半點不通,所以半點不怕。
陶然,目前看來,是個嘴炮。
這也不能怪他。從魯到鳳凰臺,大家都在大力發展嘴炮技能。各位公卿大臣都能靠一張嘴把敵人給說死,久而久之,他們也想不到一把刀比一條舌頭管用的多。
她能猜到陶然接下來想幹什麼:他要先證明朝陽亂命,接著他會從朝陽手中把御璽奪過來,然後他就可以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了。
但有兩個致命的地方。
第一,他奪御璽時,怎麼能確定徐公不出手來一起搶?
第二,他想靠嘴炮把朝陽給訂死,讓她無顏見人,羞愧自盡。
且不說朝陽會不會因此而羞愧,他逼朝陽自盡,只要他敢宣之於口,敢讓朝陽知道,他想讓她死,朝陽的反應一定會很直接:幹掉陶然。
他的思考方式是臣子的。一個臣子,如果搞出這種**,那是該羞愧羞愧。
可,朝陽不是臣子。
她根本也就沒受過公卿世家受的那套忠君教育。
姜姬以前覺得這個世上有兩套教育體系,一套給世家,算上等教育,一套給奴僕,算下等。但其實還有一套,給皇帝。
皇帝要學治國,其實就是學治人。在朝陽一生中見過的兩個皇帝,肯定都經歷過像陶然這樣的大臣。但這兩個皇帝的反應肯定不是“這個大臣說朕做錯了,那朕就是做錯了,朕去死吧”。
對皇帝來說,能夠做到“大臣說朕錯了,那朕改一改”就已經是千古難尋的聖明皇帝了,很值得在史書中記一筆。皇帝納諫,是美德啊。
一般皇帝的反應都是“他居然敢說朕錯了!”然後把所有說他錯的人都幹掉。
她身為皇帝的姑姑,手握兩個御璽,派鳳凰臺的禁軍去把陶然抓了,殺了,徐公等除了當街而哭之外別的什麼也幹不了。
姜姬覺得陶然死定了。
因為徐公一直在鼓舞他的野心。徐公的所有退讓,都是為了這個。為了增添陶然的野心,讓陶然覺得他現在已經能輕而易舉的把徐公給壓制住了!
那他還怕什麼呢?縱使朝陽前頭殺了花千降,可那是一個武夫,而且花千降確實有過失。
他覺得朝陽不敢殺他。
他覺得他可以挾裹半朝之力,向朝陽施壓,讓她伏首認罪。
他可能、大概、也許想過朝陽會想殺他,但他肯定自信,他能敵得過朝陽。他不會被朝陽殺!
他覺得朝陽,一個困守鳳凰臺十六年的無能公主,她不可能殺得了他。
但依姜姬看,朝陽只是還不知道陶然想殺她,想奪她手中的御璽。陶然於她,就像殿中的侍人、宮女。陶然之於她,就只是一個模糊的人影。
等她發現後,她會驚怒,也會立刻下手。
因為她不會可惜陶然。她不知道他是什麼身份、地位,她也體會不到陶然在鳳凰臺下有多少影響力。
她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就是陶然想殺她,想奪御璽。
她就會幹掉陶然了。
姜姬再推演一遍,覺得現在只需要等事情繼續發酵,等徐公出手。
她來鳳凰臺這麼久,還沒有看到徐公出手呢。
這也讓她畏手畏尾,不敢輕易出手。
——這個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