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煮粥、炙肉都來不及,水蛋最快。粗役一口氣打了十幾個蛋下去,滿滿的一罐子,調了醬下去,又放了一把蔥花,聞著就香。
“先吃著,讓他們給你做面去了。”田叔說。
田分吃完一碗又盛一碗,等面上來時,他已經把一罐子荷包蛋連湯全吃了,還想繼續吃麵,田叔攔住他說:“先歇歇,過會兒再吃。”
田分聽話的點頭,迫不及待的說:“叔叔,明天把咱們家的人都分一分派到東南西北四市去吧。”
“幹什麼去?”田叔問。
田分說:“我不知道這幾個市的人到底有多少,讓他們數一數回來告訴我。”
田叔問:“是不是大王出的題?你算出來了?”
田分搖頭,激動的眼睛都在發光,“我從沒算過這種題!”
田分是田家怪胎。
他開蒙早,啟智快,少時還有天才之名。但很快父母長輩們就發現他的興趣是術數,甚至為此荒廢詩書樂禮,一門心思都鑽在術數中。
不管父母如何管教,也沒辦法把他糾正過來,只好隨他去。
等到田分十五歲的時候,家中開始準備替他議親,這時他與家中的矛盾也越來越尖銳。他從不願意聽從父母的安排,不管去走親訪友,還是與同輩人結交,他只願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成親算是父母長輩的最後一招了,覺得他以前是小孩子,等成了親,有了妻兒,應該就會懂事了。
他們田家與當年的八姓田家沒有關係,特別是在八姓田氏被蔣、趙聯手幹掉之後,他們這個田姓更是夾著尾巴做人,甚至有幾年他們出門都不敢對別人說自己是樂城田氏,生怕跟另一個更顯赫的田氏扯上關係。
因為當年的禍事,田家雖是池魚,卻也擔心遭殃,所以當年之後就悄悄的、逐步的把家中產業慢慢移到別的城去,幾代經營下來,雖然辛苦些,但也能支撐得住。
但問題就是這樣一來,家中產業要找人看管,家裡人就必須要輪換著出遠門,一去就是兩三年。
家中子弟雖說都覺得這是個苦差事,但也沒人推辭,因為出去管產業也是個進項,更是替家中出力。有名有利有責任,為何不去?
田分不去。他雖然喜歡術數,卻不喜歡跟賬本打交道,更不願意去跟人糾纏那分厘錢鈔,他知道自己如果真去了,早晚會因為厭煩而毀了家中的產業,索性不去。當他在家中說出可以不姓田這種話之後,他父母就知道這個孩子必須放棄了。他不能為家族所用,一心只有自己,太自私了。
於是,父母就將田分送到這裡,給他僕人、錢財和一些產業,夠他餬口。但他的事,田家不會再管,他也不必再登田家的門。形同流放。
田分卻如魚得水。
“大王只給了一個總數。就是樂城現在的人口數,但這裡面卻不止是我們。”田分指著自己和田叔,“還有他們。”他指著外面正一臉茫然的粗役,抬起的腳也不知該不該放下,“……我來拿罐子。”粗役道。
田叔看了眼粗役,又看了眼田分,“不可能吧?”他驚訝道,“不會還有使女吧?”
田分笑道:“城外流民都有呢!”
大王竟然把這些人也算進樂城人的總數中了!
田叔不解的笑起來:“這是為什麼?大王此舉何意?”
“不知道,但肯定是有含意的。”田分說,“還有,所有人都沒發現!大王要的其實不是一個真數,而是一個比數!”
自從他聽說街上真有人想把城中的人給數清後就笑了。
大王此題,只有他能答得出來!
劉竹站在南市前,對劉箐道:“就從這裡開始吧。”
“這樣真的行嗎?”劉箐問,“這不算矇騙大王嗎?”劉竹說他們只需要選定樂城中幾處世家聚居地、百姓聚居地、流民聚居地、商人聚居地,從這些聚居地選中其中幾條街來計算大王的題就可以了。
劉竹搖頭,“大王要的不是真數,而是虛數。”他說,“所以我們選人數最多的街道和人數最少的街道,以及人數中等的街道,將這三條街道的人數進行綜合,就可以得出一個虛數的答案。”
“這個虛數不是真數,但他同時也是真數的對映,可以代表真數。”劉箐道,“這個我懂。但大王難道不是想知道到底有多少男人、女人、小孩嗎?”他覺得大王可能不會滿意。
“如果大王不高興,我們再來一回就行了。”劉竹說。大王身邊的人會越來越多,他們兄弟必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