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憐惜——其一是因為女性本就是公認的弱質之流更易激起人們的保護欲,其二是美貌之人總會讓人多些好感,自古至今都是如此。
在手上的血跡褪去後,語琪便緩緩撩起一捧溫水澆在肩上,同時偏過頭往後望去,果然看到裴家公子皺起的長眉和眸中的複雜神色。
而在裴少淵看來,就是她面色淡淡地一眼掃過來,目光僅僅在他面上停留了片刻便漠然地轉了開去。
而下一秒,便像是看穿了他在想什麼一般,她的聲音低低響起,語氣平淡得就像是在敘述別人的事情——
“沒什麼好驚訝的,進了冥殿的人,能活著出來已是萬幸。”她沒什麼感情地說完,慢悠悠地回過頭看他,眼角眉梢卻是瞬間劃開淡淡笑意,“一百個弟子進去,能活著出來的只有一個……這就是為什麼自冥殿出來的冥使,隨便派出一個都足以在你們中原攪起血雨腥風的原因。”
這幅身體的眼梢本就自然上挑,她這眼角帶笑的一回眸,直如滿地梨花逐曉風,裴家公子看得一怔,繼而又是深深一皺眉——她說得不錯,魔教派到中原的冥使的確各個武功深不可測……他險些忘了,眼前這個女人並非是什麼弱質女流,即使曾經受過諸般苦難,但現在的她已在武學巔峰,手染無數鮮血,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同情。
他沉默了片刻,抬眸望向她,聲音低沉,“既然你深知冥殿手法殘酷,為何不在繼任教主後取締了它?”
語琪和他對視片刻,收斂起笑容,目光瞬間變得極冷,如千年寒霜一般地涼涼一眼掃過去,“你逾矩了。”
裴家公子這才反應過來,對方並非是可以直言相勸的好友,而是人人聞風喪膽的魔教教主,而自己剛才的行為,實在太過膽大。
而就在他凝神戒備時,她面上的神情卻是漸漸緩和下來,看上去竟有些無奈的意味在裡面。
“這裡並非中原,裴大公子,你覺得陰邪殘忍的冥殿,卻是這裡的孩子拼儘性命也想進的地方。”她淡淡道了一句,見他面上現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微微移開視線,輕聲解釋道,“你們中原人過得是養尊處優的日子,我們卻不是……對於我們來說,要麼,活得比任何人都輝煌,要麼,不如立刻去死……你或許難以相信,但事實確實如此——如果沒有冥殿,就不會有本座的今日。”
……
直到很久之後,裴少淵仍舊記得,白玉碧池畔煙霧繚繞,而她那精雕細琢的面容在層層白霧之後若隱若現——
“對於我們來說,要麼,活得比任何人都輝煌,要麼,不如立刻去死。”
那樣的話自她口中說來,平靜而淡漠,卻只讓人心生悲涼。
……
那日之後,裴少淵便同那些眾多陰柔少年一般,晚上睡在一個離後殿極近的無名小院中,白日到她身邊服侍。
跟教中的普通弟子不同,這些少年在後院中也有自己的小廝,平日除了服侍教主起居之外,幾乎十指不沾陽春水,吃穿用度幾可與中原豪門大戶的貴公子相媲美。
若不是因習武而手指上微有薄繭,不知內情的人看他們相貌衣著,恐怕都會以為是哪家的少爺公子。
而更得寵的幾個少年,則住在自己的獨立院落之中,不需再來教主跟前伺候,每日除了習武之外便是做自己喜歡的事,例如有閒情逸致的便會在閒時吟詩作畫,底下自有弟子專門為其蒐羅各種孤本、名家手筆、傳世之作等,日子過得幾乎堪比王孫貴族。除此之外,無論是喜愛神兵利器武功秘籍還是奇珍異草珍奇異獸,但凡是天下有的,這些魔教弟子便有本事在最短的時間奉到他們手中……有些幾乎堪稱無價之寶的物什恐怕那位金鑾寶座之上的九五之尊也難以得手,而這些少年卻在擺弄幾日之後便隨意地拋在了一旁任其蒙塵。
不過幸而這些受寵的少年算是極少數的,否則魔教再如何藏龍臥虎也供不起這些公子們的揮霍無度。
這些受寵的公子們具有隨意出入教主寢殿的權利,而其他隨侍的少年們則是每過幾日才能輪到一次在教主近旁服侍的機會。
裴少淵原本還曾擔憂,該如何拒絕同她做那男女之事,卻在後院住了幾日後漸漸發現——那不過是在杞人憂天。
而在後院的這幾日,他雖是整日練武,卻也不知不覺地從那些少年口中聽到了關於那位教主的一些事。
在之前,根據江湖傳聞,他以為這位魔教教主是個魔道梟雄,陰毒狠絕十惡不赦;而現在……他卻是不知該如何評價這位教主了。
她曾面不改色地手刃多位魔教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