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兩個暗衛則在他們身後將刀舞成了一張綿密的網。箭頭與刀面相撞,發出一陣“叮叮噹噹”的脆響。儘管他們已擋去了大部分箭矢,語琪仍是感覺到不少流箭擦著身側而過,根本不敢妄動。
然而就在此時,她卻感覺到身側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應該是有人挪到了自己身側,她剛想偏頭去看,後腦就被一隻手掌覆住。
“不要抬頭。”熟悉的嗓音在耳畔低低響起,伴著幾聲輕微的喘息。她繃緊了的身體放鬆下來。許是覺察到了她的變化,他收回手輕聲道,“您慢慢地往右邊挪,找一棵樹躲在後面……不要往後看,臣會幫您盯著的。”
語琪一直在聽,但她並沒有應聲,因為事情並不如他說得那般簡單。
她或許可以在那些黑衣刺客不注意之時躲到樹後,但是這樣一來,他若再想用同樣的方法過來就難了,因為那時有了警惕的對方肯定會將攻勢集中到他一個人身上。
這是條僅容一人透過的獨木橋,她若過去了,他就再難過來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將左手探出去,緊緊地握住了他的右手。
祁雲宴微微一愣,然後也不知想到什麼,竟輕笑了一聲,在她手背上安撫一般地拍了兩下後,溫和卻不容置疑地掰開了她的手。
語琪下意識地捏緊拳,卻只握到一把黃土。她閉了閉眼,知道他的意思:時間已經不容她再遲疑。
她只能咬著牙,一點一點地往右邊挪過去,箭矢在耳旁眼前落下,但她沒有停下來,只專心看著那棵離自己最近的樹,不斷地靠近。
在碎石將掌心劃開一道道血痕後,她終於挪到了樹林的邊緣處。屏息凝神等待了片刻後,她找了個箭雨稀疏的空當,手臂和腰部同時一用力,整個人像貓一樣彈躍了起來,以這副身體所能達到的最快速度撲向了樹的後方。而她還剛穩住自己的身體,一偏頭就看到祁雲宴幾乎是同時躍了過來,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但是那些黑衣人顯然已察覺他們的意圖,就在祁雲宴的身後,竟有六支箭尾隨而來,封死了他身周所有的方向。
避無可避,幾乎是必死無疑。
語琪心頭髮緊,剛準備撲過去替他擋上一下,就看到拽著自己跑的那個暗衛反身躍了過來。電光火石之間,只聽“噗噗”幾聲,原本就要射中他的四支利箭沒入了那暗衛的體內。這一切變故的發生都在瞬息之間,語琪剛反應過來,就看到天青色的衣袖在眼前翻動,下一秒,身周已被熟悉的冷香環繞。祁雲宴的兩隻手都撐在她脖頸兩側的肩膀上方,卸去了大半撞擊的力道,堪堪停在了她的身前。
由於身高的差距,他的唇恰好貼上了她頭頂的發。他穩住身體後想離遠一些,但她的手卻是幾乎同時抱住了他的腰,像是孩子抱著什麼失而復得的珍寶,一絲也不肯鬆開。他倦怠地扯了扯唇角,伸手在她發頂輕輕拍了兩下。
語琪剛想抬頭看他,就感到掌心下一片黏膩的濡溼,怔了一怔之後,她慢慢地伸手過去,卻觸到冰冷的金屬,心頓時往下一沉……就算有人替他擋了四箭,他終究還是中了一箭。
此刻情形不同往日,不但無大夫在側,而且後有追兵,像他們這種體力本就不佳的人,受了箭傷基本上就等於被判了死刑。她看看身後,箭雨已經停下,那剩下的七八個黑衣人正往這裡而來。
她心中有些焦急,下意識地看向祁雲宴。
“抱歉,皇上……咳咳,臣已無計可施。”奇怪的是到了這種時候,他竟仍能笑得出來,一邊咳一邊笑,也不知在笑些什麼。她沒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他。他一隻手無力地撐在她耳旁,而另一隻手則搭在她的頭頂,似乎連再抬一下手的氣力也欠缺,唇角的淺笑卻依然不變,“跑吧,皇上,咳咳……一直往前跑,不要回頭。”
語琪看看他,並不打算採用這個建議,於是她又往周圍看了看。這裡的地勢有些特別,離主道越遠,地勢越陡,樹越稀疏,與此同時茂密的雜草和藤蔓卻幾乎把地面都遮得看不見了。與其說這是個山坡,不如說是個溝壑,而在這條宛如被刀劈出來的山溝最低處,淌著一條几人寬的小河,想來山上寺院平日用水都是仰仗著它。
她思索了片刻,決定冒一下險。反正無論結果如何,總好過死在這些刺客手下。
她鎮定了一下心神,重新將視線轉回他臉上,現在首要問題是要先解決他後腰處的那支箭。這種箭上都帶倒鉤,用蠻力拔肯定會帶出一塊肉,極其容易大出血,所以在這種時候拔箭風險太大,並不明智,不如折斷箭桿。這樣一來,箭頭若長期留在體內雖會有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