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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見寧婧說話慢慢開始前言不搭後語,系統便知道她燒糊塗了,沉默了一會兒,道:“你睡一會兒吧,醒來就退燒了。”

寧婧應了一聲,裹緊了被子,蜷成一隻蠶蛹。

這時,房門復又被吱呀一聲推開了,有人輕輕地走了進來。

她們這麼快就回來了麼?

寧婧沒有睜眼,只閉目養神,直到一隻小手放在了她的額頭上,才一個激靈,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謝玖跪坐在了床邊,皺著一張細嫩的小臉,烏黑的眼眸看不出什麼情緒。他的身旁放著一碗辛香的中藥,碗口升騰著嫋嫋白煙,看來他剛才是被打發出去熬藥了。

他的手心冰涼,觸感粗糙,結著厚繭。貼在她烙得滾燙的額頭上時,卻恰好緩解了那股難熬的高熱。比退熱貼還好用。寧婧略略撐起眼皮,知道來人是誰,便又慢慢地閉上了眼睛,顰著的眉卻緩緩鬆開了。

不知過了多久,室內再度喧鬧了起來。寧婧略略睜開眼睛,謝玖竟然還坐在她床邊。不過,他此時正背對著她擰乾一條浸溼的手帕。銅盆中清波盪漾,結著碎冰。謝玖卻視這能把人凍得發僵的水溫為無物,滌了滌手帕後,擰乾剩餘的水。

水面有碎冰,就說明謝玖經常出去換水。現在都凌晨兩三點了,謝玖還那麼精神,是開啟了超長待機模式麼?

這情景無端端讓寧婧想起了她小時候的一件事——她小學的時候養過一隻小雞。隆冬時節,小雞體弱,病怏怏地縮在紙箱一角,眼看就要熬不過冬了。寧婧便一直蹲在紙箱前看著,她媽喊她去睡覺,也不肯挪一挪屁股,生怕自己錯開了眼,心愛的寵物就死了,所以要一直在旁邊盯著。

這是一種孩子式的重視。知道自己不能改變什麼,便執拗地在一邊陪著。

回憶在寧婧腦海裡轉了一圈。不知怎麼的,她總覺得皺著小臉、寸步不離地守著自己的謝玖,和當年蹲在紙箱前盯小雞的自己,有那麼一點異曲同工之妙。(=_=)

寧婧:“……”

果然是燒糊塗了吧,這奇怪的聯想是怎麼來的?她又沒有小雞那麼脆弱。

屏風外,一個老人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不成,寧姑娘這熱來勢洶洶,且不是尋常的外感,不能以捂汗的方法治。”

“須達大人,那應該怎麼辦才好?”

“準備好烈酒,把寧姑娘的衣服敞開,用烈酒沿著四肢的經絡擦拭,天明便可退熱。”

侍女們得令後,便紛紛開始清場幹活。這一夜,寧婧宛如一塊煎餅,被翻來翻去,四肢被烈酒搓得通紅,幾乎蛻掉一層皮,已經感覺不到冷意了。

這須達大人果然有兩把刷子,天矇矇亮時,寧婧便退熱了。

那邊廂,和她成了苦命鴛鴦、一起落水的宇文皓,當晚也高熱不止。同是病號,他的身體卻比寧婧強健得多。即使從鬼門關繞了一圈回來,恢復速度卻比寧婧更快——不過,這就是後話了。

宇文爍還算有良心,在宇文皓高熱退下後,便把須達御醫讓了過去。第二天清早,他更是親自來寧婧床榻邊探望。

這時的寧婧才退熱不久。由於汗水已經溼了一件衣裳,她剛換上舒適的衣裳躺下。

一晚上反反覆覆被人用烈酒刷肉,寧婧身上一股酒味,連牙關和頭側都疼著。她想洗澡洗掉酒味,可又怕著涼,只能幹忍著了。

門外的宇文爍得知寧婧剛睡下,也很知趣地說擇日再來,現在就不打擾寧婧休息了。

送走了金大腿,寧婧便屏退了所有辣眼睛的馬賽克侍女,以免刺激得自己頭更痛。捏著鼻子喝完了藥,寧婧把空碗放下了,謝玖適時地遞過去一顆蜜餞,寧婧連忙含進了嘴裡。甜味在舌下化開,沖淡了中藥的苦澀。

寧婧望了謝玖一眼。謝玖一雙黑眸正關注地望著她。一個晚上沒休息好,小孩子的面板又尤其嬌嫩,謝玖的眼睛下已經浮現了淡淡的青色的血管。

陪床等同於熬夜,小孩子的睡眠時間又比成年人多,一到晚上特別容易犯困,昨晚,謝玖其實更應該去睡覺,反正她也有侍女負責看著——雖然她們的細緻度遠不及謝玖。

——理智上這麼分析。可當人生了病,難受又無助地躺在床上時,才會知道有一個人守著自己,是多麼窩心而可貴的事情。

不必擔心難受的時候沒人安慰,不必煩憂口乾舌燥的時候沒人遞水。會有人為她換額頭上的降溫手帕。與病魔抗爭的漫漫長夜,不論昏睡還是睜眼,都再也沒有孤獨的煎熬。恍惚間,寧婧還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