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所以無力,所以怒。
他身為南秦的天子,一朝帝王,九五之尊,可是將寶座真正地抓在手裡坐上這個位置,才比坐四皇子太子時更明白其中的無奈艱辛。
多少帝王興許就是這樣耗盡心血熬枯了華髮。
帝王也不是萬事順遂,萬般所想所為皆能如意的。
御書房內,一時寂寂無聲,秦鈺大怒後,便是徹底的頹然默然。
過了許久,他扶著玉案慢慢地坐下,無力地對謝芳華沙啞地說,“我若是喜歡她,就好了,哪怕到現在,我也喜歡不上。”
謝芳華心中升起一絲蒼涼嘆惋,秦鈺的心裡怕是現在真的極其不好受吧!可是喜歡一個人不喜歡一個人,真的是由不得自己,全憑心。
她沉默片刻,對他道,“成全一個人,不止用自己成全她的愛,也可以用她的成全而成全這份情。”頓了頓,她道,“全了她的意吧!”
秦鈺閉上眼睛,“就算不為情,她也是我的表妹,我心何忍。”
“就如她說,值與不值,端看她自己的選擇。”謝芳華慢慢地轉身,低聲道,“我回府去等秦錚的信,先看看他怎麼說。”
秦鈺diǎn了diǎn頭。
謝芳華走出了御書房。
金燕等在御書房外不遠處,見她出來,對她燦然一笑,“我第一次見他對我發怒,就為這個,也是值了。”
☆、第十六章內藏玄機
謝芳華默然地看著金燕。
值嗎?
她自己認為值,那麼就是值了。
“時候不早了,咱們去太后宮裡喊上我娘和大舅母,咱們出宮吧。”金燕道。
謝芳華點了點頭。
二人向太后宮裡走去。
還沒到太后宮,便見英親王妃和大長公主一邊說著話兒,一邊迎面走來。
“你們說出去轉轉,怎麼轉去了御書房?”大長公主孤疑地看著金燕,仔細打量她神色,似乎要從中看出些什麼。
金燕看了大長公主一眼,小聲說,“我拉芳華妹妹出來,其實是個幌子,就是想去御書房單獨和鈺表哥說說話。”
大長公主在宮中自然是有耳目的,尤其是關於金燕和謝芳華去了御書房這等事兒,不止是她,太后和英親王妃也已經得到了訊息,況且二人又沒遮掩,自然已經有人報到太后宮裡,她見金燕實話實說,頓時提起了心,緊張地看著她問,“找他說什麼?燕兒你不會還……”
金燕連忙搖頭,上前一步,挽住大長公主的胳膊,“娘,就是說一會兒話而已,我前些日子雖然想開了,但心底還是有些心結,如今說說,已經真正地放下了。”
大長公主看著她,“當真是這樣?”
金燕挽著她胳膊搖了搖,撒嬌,“難道女兒還騙您不成?您看我這樣像是有事兒的嗎?”
大長公主見她眉目舒展,一直籠在眉心的陰雲已經散去,容色有光澤,整個人看起來像是下了什麼大的堅決的決心,極其輕鬆,的確不像是還糾葛昔日事情的樣子,她徹底放心下,鬆了一口氣,“你真正地想開就好,娘也就放心了。”
金燕對她笑著點頭。
大長公主又小聲說,“那麼,與滎陽鄭氏的婚事兒,皇上怎麼說?可提了?”
金燕點點頭,“鈺表哥早先有猶豫,就是怕我一時意氣用事,對自己的終身不負責任,我與他說開之後,他說還是要宣鄭孝純進京,所謂百聞不如一見,還是要看看其人才華品性。”
大長公主聞言也笑了,拍拍她的手,“原來皇上是怕你一時意氣用事,過後後悔,他考慮得對,畢竟如今是多事之秋,滎陽鄭氏是幾百年的世家大族,不能輕易選了親事兒再反悔,得罪了去。對於鄭孝純的才華品性,這個大可放心,敏夫人和右相夫人過目了的人,一定差不了。不過事關你的終身,的確還是需要謹慎處之。”
金燕連連“嗯”了兩聲。
大長公主照著她額頭點了一下,“你呀,這麼多年可真是讓我操碎了心,如今你總算是長大了,往後我也能省著點兒心了。”
“您就把心放到肚子裡吧。”金燕俏皮地說,同時對看著她含笑的英親王妃眨眨眼睛,“長大也不是一個人的事兒,你看,錚表哥不都長大了?”
大長公主失笑。
“本來我想誇誇你,沒想到轉眼又變成了一個皮猴子,我想誇也誇不下去了。”英親王妃說著向前走,招呼二人,“走吧,時候不早了,咱們出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