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您要的兩盒胭脂取來了,咱們是回府還是去玉女河?”一個侍女從胭脂鋪子走出來,到了車前,挑開簾幕,將兩盒胭脂拿給金燕郡主,聲音清脆地問。
“去玉女河!”金燕郡主說道。
侍女聞言立即露出歡喜之色,連忙爬上車,落下了簾幕,對車伕吩咐,“郡主說去玉女河,快走吧!”
車伕立即趕了馬車出城。
金燕郡主坐在車中,一直蹙著眉,分外沉默。
侍女歡喜一會兒便察覺出不對勁,小心翼翼試探地問,“郡主,您怎麼了?身子不舒服嗎?”
金燕郡主搖搖頭,抿了抿唇,似乎有些不解,又有些難過,“靈香,那日你也隨我進宮了,你也看到忠勇侯府的小姐謝芳華了吧?你覺得她怎樣?好還是不好?”
靈香一愣,低頭想了一下,小聲問,“郡主,要說實話嗎?”
“自然!”金燕郡主點頭。
“要奴婢說,忠勇侯府的小姐除了身子骨太弱,太差,有病在身外,實在是很好呢!有那種天生的貴氣,皇后娘娘和公主們在她面前也是遜色的。也只有謝氏忠勇侯府這樣幾百年的鼎食之家才能養出來她那般的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都惹人矚目的姿態。”侍女打量金燕郡主的臉色,見她聽著她誇耀謝芳華沒有惱怒,才大著膽子將話說完。
金燕郡主點點頭,嘆了口氣,“是啊,也只有忠勇侯府這樣鐘鳴鼎食簪纓富貴的門庭才能養出一個謝芳華來。這京中所有女子都比不上。秦錚二表哥見了她想要求娶,我心中雖然也是震驚,但是見到了謝芳華之後,我就一點兒也不覺得奇怪了。”
靈香拿不準郡主的心思,不敢亂接話,她發現從除夕那日從宮裡回來,郡主向來風風火火玲瓏八面的性子一下子似乎改了,安靜了許多,像是有了心事兒。
雖然四皇子一直是郡主的心事兒,但這麼些年,郡主向來都是神采奕奕,從未曾懈怠和倦怠過。但是最近這幾日,從見了忠勇侯府的小姐後,實在有些太安靜反常了,也不怎麼將四皇子掛在嘴邊憂心思念了。
“秦錚二表哥身邊的那個聽音,聞名許久,今日我總算是見到了。”金燕郡主語氣有些難以理解,“我竟是不明白了,二表哥有了一個婢女聽音,卻是又強行的娶謝芳華。我除夕那日在宮宴上還羨慕謝芳華能讓二表哥如此不惜得罪皇舅,也要娶她,與她同生共死,就算是病秧子,也是天大的福氣了。二表哥是誰都會娶的嗎?哪個女子讓他看一眼,也能歡喜十日。可是,剛剛看到她騎馬載著那個聽音,我卻忽然不知道到底該羨慕她們兩個誰了。”
“郡主,您是說您看到那個錚二公子收攬在身邊的聽音姑娘了?”靈香訝異地問。
金燕點點頭,“看到了。”
“她何等模樣?比忠勇侯府的芳華小姐長得還要好嗎?”靈香好奇地問。
金燕搖搖頭,“自然是沒忠勇侯府的謝芳華長得好,但是她身上有一種東西吸引人注意。”話落,見靈香更是好奇,她諷刺地搖搖頭,“看到他們,我剛剛就在想,若是將我換成謝芳華,或者是換成聽音,我會是什麼心態?一個是身份高貴的未婚妻,一個是低下的婢女,一個是天上,一個是地下,一個在忠勇侯府病榻孤守,一個在英親王府落梅居日日相侍。一個府門出不得,一個縱馬遊街,一個是未來的主母,一個是妾。男人這是左擁右抱,坐享雙美,可是女子呢?到底哪個身份更好?”
靈香頓時心有感觸,看著金燕心情似乎極差,“郡主,您……”
“容顏都會老去,喜歡一個人,追尋得累了時,是不是真要放棄?”金燕垂下頭,聲音低暗,“李如碧從英親王府回府之後便閉門不出了,我在想,若是有朝一日,秦鈺表哥也是如秦錚表哥這般,我看著他左擁右抱,如花美眷貴裔之妻待娶,又有天仙侍婢隨身侍候,或者有朝一日,他回京,爭奪那個位置,一朝後宮三千粉黛,我又該如何?會站在哪個位置來看他。”
靈香本來要說勸慰的話,聞言住了口。
金燕話落,無人來回答她,她不再說話,繼續沉默地想著心事。
馬車緩緩地出了城。
玉女河位於城外五里處,三面環山,一面與護城河相連。
南秦京中地勢險要,進可攻,退可守,是古來天險重地,自古繁華,榮盛不衰。
秦錚和謝芳華騎馬來到玉女河時,玉女河岸上各處都已經擠滿了人。外圍停立的車馬人流,熙熙攘攘,歡慶熱鬧。玉女河上有幾十艘畫舫,每艘都甚是華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