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見放鬆,目光一瞥又瞧了眼地上碎裂的藥碗。
劉公公看穿他的心思,連忙上前安撫道,“陛下放心,方才湯藥入口之前就被那宮女兒打翻了,奴才看的真真兒的,娘娘並不曾沾染上。”
孝宗聞言,這才放心,沉聲道,“那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找軟轎過來,送柳妃回流雲宮靜養?”
“是!”劉公公應道,轉身吩咐自己的徒弟小慶子,“去!”
“是,大總管!”
小慶子忙不迭領命去了。
柳妃一副受驚過度的模樣,死抓著孝宗的袖子不撒手,淚盈於睫的低聲哭訴,“皇上,臣妾不走,臣妾害怕!當著您的面就有人敢對臣妾的孩子下此毒手,如果回我宮裡——”
說著眼淚滾落,伏在孝宗胸口哀哀的哭了起來。
孝宗的腦袋一陣一陣的發漲,額角青筋暴起,所有的怨氣一齊湧上來,突然猛地回頭朝林皇后看去。
林皇后被他的眼光一掃,猛地一個機靈,這才回過神來,倉皇的屈膝跪地,搖頭道,“皇上,臣妾什麼也不曾做過,您不要聽這個賤婢胡言。”
之前站出來指證她的宮女緊跟著一個響頭叩在地上,瑟瑟發抖。
“皇上,皇后娘娘可是一國之母,臣妾不信她會做這樣的事。而且謀害皇嗣又是抄家滅族的大罪,還是先查清楚了再問罪的好。”站在旁邊的容妃眉尾一挑,走上前來,語氣卻是平穩安定,聽不出偏幫誰的意思。
林皇后居於後位多年,為人雖然不算開明大度,但明面上卻也不曾做過什麼上不得檯面的事,只是之前因為四皇子的事,孝宗一直對她心存芥蒂,卻也將那宮女的話信了七八分。
嫌惡的看了林皇后一眼,孝宗目光略過地上灑出來的湯藥對林太醫使了個眼色:“去驗一驗,那碗藥可有什麼問題。”
“是,皇上!”林太醫領命,走過去從一瓣玉碗的碎片上取了些殘存的湯藥仔細的查驗起來。
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看著,不多時就見林太醫的臉色突然變了。
林皇后心裡一涼,下一刻果然就見他轉身跪於孝宗面前回稟道:“皇上,這碗藥裡的確是發現了一些不利於保胎安養的東西。”
“是什麼?”孝宗問道。
“是——生川烏!”林太醫道。
孝宗對這味藥顯然是不甚瞭解,旁邊的后妃之中卻有不少人都已經變了臉色。
林太醫頓了一下又補充,“是——墮胎用的!”
柳妃聞言瑟瑟一抖,不覺用力抓住孝宗的袖子。
孝宗倒抽一口涼氣,突然歇斯底里的怒吼一聲:“皇后!你乾的好事!”
林皇后神情木楞的跪在地上,好像是一直沒有完全反應過來,此時聞言才抬頭朝孝宗看去,哭笑不得的哼了一聲,“皇上是說,這藥是我下的?”
“人證物證確鑿,你還有什麼話說?”孝宗怒道,一張臉上血色瀰漫,近乎猙獰,“枉朕把你放在皇后之位上這麼多年,不曾想你非但不知感恩,居然連朕的子嗣都敢下毒手殘害!”
這麼多年,他的膝下不過子女各有一雙,自易明心生了四皇子之後,五年間,整個後宮再無所出。
這麼回想起來,孝宗臉上的厲色突然更甚——
這個女人竟敢當眾謀害她的子嗣,她可以做一次,為什麼就不能多做幾次?
孝宗一怒,把柳妃交給壁珠和碧玉兩個,就大步朝林皇后走去。
女人們誠惶誠恐,噤若寒蟬。
龔嬤嬤見他一副來勢洶洶的模樣,生怕林皇后遭殃,急忙撲過去阻擋。
“皇上,您說有人要害柳妃肚裡的皇嗣,就算真是有這回事,皇上怎麼斷定就是我們娘娘做的?”龔嬤嬤聲淚俱下,撲過去抱住孝宗的一隻腳,哀求道,“皇上,皇后可是您的結髮妻子,她是什麼秉性難道您還不瞭解嗎?柳妃娘娘受了委屈,您心裡不痛快,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就把這麼大的罪名加在我們娘娘身上!娘娘她冤枉,我們娘娘她冤枉啊!”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老刁奴!”孝宗正是氣頭上,一腳踹在龔嬤嬤的心窩。
龔嬤嬤痛呼一聲,倒在地上,嘴角有鮮血溢位。
“嬤嬤!”看到乳孃別踢吐血,一直呆若木雞般的林皇后才像是猛地驚醒,撲過去攙扶龔嬤嬤。
龔嬤嬤吐了血,胸口疼的說不出話來,只就心疼的不住落淚。
林皇后回頭,看到孝宗臉上恨不能殺之而後快的表情,心裡突然一涼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