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他的死士已經被孝宗喝止,察覺他被秦嘯制住,就紛紛回撤,劍拔弩張的把二人圍住,等著他的一聲令下就要孤注一擲。
孝宗沉著一張臉,目光順著宋灝的視線看過去,眼底隱晦的閃過一絲失望的情緒——
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他了若指掌,而甚至於宋涵能把事情進行到這個程度也卻都得益於他有意無意的寬縱,畢竟如果能借宋涵的手在這裡解決掉宋灝對他而言也是再好不過的,卻沒想到,最後還是功虧一簣了。
誠然,心裡雖然惋惜,這種情緒他卻是不能當眾表露出來的。
但到底心裡也是惱恨,於是順理成章的他也就把這股子怒氣轉嫁到了辦事不利的宋涵身上。
目色一寒,孝宗已經揮開劉公公的手自己大步從輦車上跨下來,一步上前指著遠處的宋涵怒道,“勾結九城兵馬司的人圍困京城,還挾持皇子極其親眷?老二,你真是能幹啊,朕之前怎麼從來不曾想到,你竟然還有這樣的本事?”
“我沒有!”宋涵下意識的開口反駁,此時此刻他已經考慮不及具體所有的證據指向和邏輯問題,只就出於一種求生的本能,慌不擇言的大聲道,“皇兄我沒有,不是我做的,是老五,這一切都是老五的陰謀,是他做的,是他設局嫁禍於我的!你不要信他們的話,他們的話都不是真的。”
到了這般田地,所有的事,自然都不會是宋涵一兩句話就能掩飾過去的了。
孝宗的臉色陰沉的都能滴出水來,目光冷颼颼的掃了眼護在他周邊隨時準備為他拼命的死士們。
宋涵心一沉,為了爭取一個辯駁的機會,立刻就橫眉怒目對一眾手下喝道,“你們還圍著幹什麼?沒看見皇兄來了嗎?還不散開?”
孝宗到底有多容不下宋灝,在他們兄弟之間完全不是秘密,現在他也唯有自欺欺人的抱著這一絲念頭來安慰自己,以求得最後的一線生機。
死士們不敢違揹他的命令,雖然對他此時病急亂投醫的做法不甚贊同卻也不敢忤逆他的意思,面面相覷的略一遲疑就紛紛撂了兵器,跪地聲稱“萬歲”給孝宗行禮。
孝宗始終緊繃唇角,一語不發的看著。
宋涵見他沒有進一步的命令,心裡倒覺得這是好事,忙不迭藉機躲開身後秦嘯的挾制,翻下馬背,提著袍子快步走到孝宗面前跪地請安:“臣弟見過皇兄!”
“興兵作亂,挾持親王,梁王,你當真是好大的膽子!”孝宗居高臨下,拿眼角的餘光冷冷的斜睨他一眼。
“皇兄,你聽臣弟解釋,事情不是這樣的——”宋涵咬咬牙,為了提高自己的可信度,儘量的壓制住言語之間的急切,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心平氣和一些。
“行了!”孝宗冷聲喝止他,“手足相殘,兄弟廝殺,還這樣大言不慚不知羞恥?你們一個個的不要臉面,朕還得顧及著先皇和列祖列宗的在天之靈。全都收拾了傢伙,隨朕回宮再說!”
好一個手足相殘,好一個兄弟廝殺,雖然從表面上聽他這是在斥責宋涵的,可分明一個巴掌拍不響,暗地裡還是把宋灝對映在內了。
宋灝心裡冷笑一聲,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孝宗說完就先徑自轉身朝輦車的方向走去。
宋涵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心裡立刻就又升起一線希望。
他定神緊了緊拳頭,剛要從地面上爬起來,隊尾從官道方向就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劉公公踮腳張望了一眼,立刻回道,“是派出去北城和南城探聽訊息的探子。”
北城、南城,連帶著這裡,三處城郊同時被人放火焚燒,整個盛京之內人心惶惶。
孝宗的腳步一頓,劉公公馬上會意,揚手對後面護衛的御林軍一招呼,“放過來!”
御林軍得令,飛快的往兩邊散開。
三騎快馬暢通無阻的一路賓士到了輦車跟前,為首一人翻身下馬,直接砰的一個響頭磕在塵埃裡,悲慟道,“回稟皇上,南郊城外有人蓄意縱火,火勢蔓延,已經焚燒到了皇陵了!”
“什麼?”孝宗不由的勃然變色,臉色鐵青的一步上前提著領子將他從地面上提起來,雙目圓瞪,從牙縫裡擠出話來,“你說什麼?給朕再重複一遍?”
“皇上!”那人被他逼視,眼中沉痛之色更盛,竟然就突兀的滾下兩行熱淚,字字驚心道,“皇陵重地已經整個被困於火海,火勢太大,迴天乏力!”
“啊?”孝宗聞言,腳下突然一個踉蹌,腳步虛浮搖搖欲墜。
“皇上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