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夫就著藥水把眼睛附近的血跡清理乾淨,又小心的扒拉開李氏的眼皮看了看,這才稍稍鬆了口氣回道:“萬幸沒有傷到眼球,不過回頭七小姐最好還是請哪位太醫到府上來看一看三夫人,她眼皮上頭的這道傷口,劃的太深又直接割裂的眼角的經絡,疤痕是一定要留下來的,再若弄不好的話,眼瞼以後就沒有辦法自主牽動了。”
雖然沒有傷及眼球,但這卻相當於是破相留了殘疾了,更何況如果以後連眼皮都睜不開的話,和瞎了一隻眼有什麼區別?
易明菲的臉色白了白,面上還是竭力維持鎮定的表情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還要煩請您幫著看看母親她身上其她的傷處,有沒有大的妨礙。”
“好!”梁大夫點頭,“不過我要產看夫人身上骨骼十分受損,得要冒犯夫人一二了,還請七小姐見諒。”
“大夫儘管診治就是。”易明菲道,趁著梁大夫替李氏驗傷的空當吩咐了書蕾去請柳太醫。
為了儘量不對李氏造成冒犯,梁大夫只就隔著棉被大致摸索了一遍她身上骨骼。
好在上一次蕭氏挨的是板子,而李氏這次挨的卻是亂棍,相較於李氏,她身上的傷處雖然更為廣泛,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處好肉,但也正因為傷處分散,倒是至於落下像蕭氏那樣無法醫治的後患。
易明菲在旁邊緊張的看著,一直到梁大夫收了脈枕才忐忑問道,“怎樣了?”
“夫人全身上下的瘀傷不少,一會兒我留下一些祛瘀活血的藥膏下來,七小姐叫幾個丫鬟婆子給夫人清洗以後塗抹在傷處即可。”梁大夫道,“另外夫人的胃部出現了內瘀血,在飲食上也要注意一些,儘量吃些清淡的。內服的方子,我馬上開給你。”
“聽蓉,去取筆墨來。”易明菲道,轉身引著梁大夫從李氏的臥房裡出來。
聽蓉取來筆墨,梁大夫就著開了兩副方子,就先行告辭退了出去。
易明菲又安排了人去煎藥。
李氏一直半夢半醒昏昏沉沉的睡著,意識一直沒有完全清醒過來。
易明菲愁眉不展的守在她的床榻邊上。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柳太醫才帶著藥童急匆匆的趕來,重新給李氏檢查了傷勢,說的話和梁大夫大同小異。
易明菲問及他李氏眼瞼處的傷勢時,他也只說是盡力。
易明菲心裡明白,這大約就是沒的治了,道了謝,客客氣氣的把老人親自送到了大門口。
整個雅竹苑雞飛狗跳,一直折騰到下半夜。
伺候李氏把藥喝了,易明菲又吩咐了聽蓉和聽蘭兩個用心守著李氏,自己這才精疲力竭的扶著書蕾的手出了雅竹軒。
書蕾見她神情懨懨的,打從心底裡覺得心疼,就低聲的勸慰道:“小姐看開些吧,好在是夫人逢凶化吉,在二夫人的手裡能撿回一條命來已經是大造化了。”
“我知道。”易明菲心不在焉的應著,又走了兩步,突然腳下步子一頓,道,“書蕾,你給我找身衣服來,我要出府一趟。”
“現在?”書蕾一驚,詫異的扭頭看她。
“嗯!”易明菲半垂著眼睫,眼底的神色看不太真切,但是側臉上的表情卻透露出來她此時異常堅定的決心。
“可是現在這個時辰了,不能等明天天亮嗎?”書蕾道,看著周圍黑洞洞的夜色十分不放心道,“或許小姐要做什麼,您交代奴婢去就好,您現在出去,怕是不安全。”
“我一定要親自去一趟。”易明菲道,語氣更為堅決,“借一身你的衣服給我吧,你去跟馬房的人說,要趕著出府抓藥,叫他們撥一輛車出來。”
書蕾見她主意已定多說無益,無奈只能照著她的吩咐去辦。
三更過半,街道上行人絕跡一片寂靜。
一輛半舊的油篷馬車從武安侯府的後巷裡匆匆駛出去,伴隨著滴滴答答的馬蹄聲很快融入蒼茫的夜色之中。
馬車沿著主街道一路疾馳,直到半個時辰之後才在城東一處隱蔽的小巷子外頭停下來。
駕車的小廝被書蕾遠遠的打發了易明菲才探頭從車上下來。
夜深人靜,這附近一帶的都是百年老宅,偶有一兩座還已經人去樓空荒廢下來,夜風一過就陰測測的冷。
書蕾突然想起東城門外連著的就是亂墳崗,就覺得頸後一亮,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去拽易明菲的袖子,瑟縮道:“小姐,這裡是什麼地方?”
“我也不知道,不過應該是這裡吧!”易明菲大著膽子四下打量,一邊思忖著小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