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處於易明峰的威脅之下,不管場面有多驚險,後面需要進一步付出的代價有多大,他都不會吝嗇一定會不惜一切的救她脫離險境,只因為——
她在那時候想到他,需要他!
即便明樂從來不信,但他曾對自己有過承諾,他想要試著堅守。
可是,這個女子這般不遺餘力的算計,還是激起了他胸中翻騰的怒火。
明樂的手腕被他抓的生疼,隱隱感覺到他心中澎湃的火焰,皺著眉頭反問道,“到底是怎樣的理由又有什麼打緊,殷王殿下和我,都是精於算計的人,就算我讓影六去找了你,你會出現,難道沒有提前權衡利弊?”
宋灝和她,都是一樣現實的人,不會做沒有準備的事。
明樂的目光篤定,完全的不留餘地。
宋灝怔了怔,手下抓握她手腕的力道就驟然鬆懈幾分。
無論出於何種境地,他都會只覺得估算一件事的利弊關係,但是這一次,卻是經過估算在明擺知道危機四伏的情況下,還是一意孤行的做了。
明樂證實了心中猜測,便是釋然一笑,勾了勾唇角道,“你看,你跟我都不是意氣用事的人,不是嗎?所以,我們之間還是按照原來的模式,你講你的規矩,我有我的準則,就都不要逾矩了吧!”
說著,她就抬手試圖去掰開宋灝抓握他手腕的手指。
宋灝垂眸看著她的動作,心裡便覺堵得難受,手下剛剛鬆懈的力道不覺的又湧上來,抓著明樂的手腕又將她往前拽了半步,幾乎撞上他的胸口。
“你到底要做什麼?”明樂往後傾著身子,滿眼防備。
“你要跟我講規矩?”宋灝的眉心不易察覺的微微一蹙,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
“很可笑是嗎?居然有人敢跟堂堂殷王殿下講條件?”明樂迎上他的目光,無所畏懼的冷然一牽唇角。
宋灝抿抿唇,不置一詞,算是預設,遲疑片刻,終於鬆了手。
明樂揉著發麻的手腕,迎著他的視線雖然覺得頗具壓力,頓了一頓,還是語氣堅定的開口道,“是!”
“呵——”宋灝仰頭看天,由喉嚨深處爆發出一聲沙啞的淺笑,但又馬上於瞬間斂了神色,再次收回目光看向明樂。
“要跟我講規矩,首先的話,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嗎?”宋灝道,緩緩抬手撫上她的面頰。
他手下動作輕柔,指尖落在面板上的觸感卻莫名讓人覺得發涼。
面板上似乎是瞬間激起一層細小的雞皮疙瘩,明樂的脖子一僵,本來是想要往後避讓,但是在他的注視之下全身上下的關節就好像是凍住了一般,僵硬到近乎麻木。
宋灝是什麼樣的人?他一人千面,可以邪魅狂狷,可以冷漠淡然,也可以逢場作戲謙遜禮讓。
但是他這所有的面孔整合在一起——
“無外乎就是我們在柳鄉賭坊裡初遇時候的情形了吧。”明樂唇角彎起,澀澀一笑。
那一日她所見的宋灝,簡直可以稱之為修羅鬼剎,冷厲無情,完全的不留情面。
也正是那一面相見時候的印象,才讓她心裡在一開始就給這個男子打上了應當敬而遠之的標籤。
“所以呢?”宋灝並不否認,指腹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挲著她的臉頰,神色卻極為冷淡的看著別處,慢慢道,“從我很小的時候外祖父就一直告誡於我,我這樣身份的人,做任何事都不需要對任何人留有餘地。”
“在柳鄉的時候,你雖然沒有對我趕盡殺絕,但那時候你心裡卻是篤定了我會死?”明樂心裡一寒,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勉強壓制住心底攀升上來的冷意。
宋灝冷然的一勾唇角卻未回頭看她,過了一會兒才自顧說道,“我原也沒有想到你能活到今天,那算是個意外,但就是這個意外,卻漸漸讓我覺得很感興趣,所以我才一再打破我自己的規則。你先卻一定要說和我講規矩嗎?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宋灝這種人,算計的事情關乎生死,每一步走來都如履薄冰,而相對的,她易明樂卻知道他太多的秘密,握住了他太多的把柄。
以前只覺得他留下她來有利可圖,現在換個角度再一想——
其實或許只有殺了她讓她能夠徹底的閉上嘴,對他而言,才是最穩妥和有保障的事情。
寒意從腳底一層一層的往上冒,明樂的眉心緊蹙,但奇怪的事,心裡卻並不曾真的覺出恐懼來。
“為什麼?”用力的抿抿嘴唇,明樂強壓下心裡躁亂的情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