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使勁低垂著腦袋不說話,紫苑看在眼裡,目光突然一閃,又再上前一步,握了握她的肩膀道:“想來點兒,主子向來都討厭麻煩,那位姑娘也總不能一直跟著我們。”
“嗯!”青藤依舊垂眸應著,沒有多餘的話語。
紫苑又再深深的看她一眼,然後才轉身下樓去了。
垂首看著她的裙裾消失在樓梯底下,青藤這才緩緩的抬起眼睛,紅著眼回頭看了眼身後緊閉的房門,然後用力的擦乾眼淚跟著下樓去了。
屋子裡,紀浩禹走到明樂身邊,與她並肩而立,同樣腥味很濃的看著外面的夜色。
明樂沒有對他多加防備,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紀浩禹饒有興致的偏頭看著她老僧入定般的表情,然後笑了,攤手道:“好吧,我承認我的耐性比不得你,既然你什麼都不肯說,那麼就由我來說好了。”
明樂收攝心神側目看他一眼,眼神似笑非笑,卻很有幾分不甚友善的意味。
紀浩禹只就視而不見,走過去趴在窗沿上徑自說道,“我想你應該很好奇這兩夜一天之內發生在方才與我們錯肩而過的那位殷王殿下週圍的事,本王這個人最不喜歡成人之美,所以我就不妨勉為其難的告訴你。”
所以由此可見——
宋灝如今的現狀並不是太好?
當天夜裡,宋沛說他的人見到宋灝帶人出城。
而她追蹤而去,遇到趙榮也就說明,宋灝的確應該是出城去了的。
可是事發的安段時間他卻不在附近。
如果彭修真的是以她的安全做要挾騙了宋灝出去,宋灝應該不會輕易回城,所以——
最大的可能就是後來又發生了什麼十萬火急的大事,逼迫著宋灝不得不先行折返,而留下了趙榮繼續尋找他的下落。
不得不說,紀浩禹的這番話正中下懷,正是明樂最想知道的訊息——
既然短時間內無法公開身份或是回到盛京,那麼宋灝的近況她若能掌握自然最好。
明樂面無表情的抿抿唇,不語論斷。
紀浩禹莞爾,接著說道:“據說前天下午殷王殿下因故出城,可是禍不單行,入夜之後他統帥的江北大營有人酒後生事,並且演變的十分慘烈,一度釀成血案。後來貴國國主聽聞訊息,急召殷王前去處理。一個晚上下來,江北十萬大軍折損上萬,損失慘重。貴國國主勃然大怒,再度急召殷王入宮給出一個合理的交代。可是咱們這位殷王殿下卻位置不尊,天還沒亮就用他的親王令牌調動了兵部駐京的兩萬人馬,並且勒令京兆府和九城兵馬司的人集體出動,與他一併出京去辦私事去了。據說義陽公主深夜在野外遭歹人襲擊,下落不明。出城之前殷王曾經撂下話來,就算把整個大鄴的國土翻過來,也一定要找到他這位義妹的下落。”
紀浩禹說著,就是啞然失笑,扭頭深深的看了明樂一眼。
明樂亦是牽動唇角露出一個笑容,與他頷首示意——
彭修果然是步步算計到位,利用宋灝引她出城,同時已經佈置好江北大營起事,藉故調開宋灝,如此在除掉自己這個眼中釘之後,還可以趁熱打鐵藉故江北大營的事再給宋灝落井下石,攛掇孝宗治他一個翫忽職守之罪。
果然是個一箭雙鵰的好計謀!
只是或許百密一疏,他不會想到宋灝會在這個節骨眼上還和孝宗公然對著幹。
他不入宮謝罪,誰也拿他沒轍。
只不過這樣發展下去的話——
很有可能,就是借這一次的契機,宋灝要徹底和孝宗翻臉了。
那麼接下來呢?他是會啟用虎威大營的那股力量直接起事,還是這番南疆然後從長計議?
明樂臉上的神情一直很平靜,紀浩禹不禁詫異:“所謂衝冠一怒,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有這樣的勇氣的,怎麼?不感動?還是不好意思說?”
明瞭笑笑,砰地一聲喝了窗子轉身往屋子正中的桌旁走去。
紀浩禹警覺的往後跳開,抖了抖袖子上散落的灰塵跟過去。
明樂提了桌上茶壺倒了杯水,端在指間摩挲,微笑道:“這整個事件一環扣一環,發生的實在太有秩序,其實你還想問,在幕後操控佈局這一切的究竟是什麼人對嗎?”
“如果是你,你犯不著傷自己這麼重。如果是殷王,他此刻就應該是藏身於某處軍帳之中在金羅密佈的密謀起事,而不是這樣沒頭蒼蠅似的帶人滿世界招搖。”紀浩禹取了她手中杯盞,端在手裡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