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上還有汗水在往下淌,嘴唇卻是乾裂出了幾條口子,佈滿血絲。
梁大夫看這情形心裡多少有數,咬咬牙上前去拿了他的手腕試探脈搏。
“怎樣?”一直混跡於人群的易明威忍不住上前一步問道。
不是他願意多管閒事,而是這一屋子的女人此時全都方寸大亂,他不得不站出來主持大局。
“六少爺!”梁大夫緩緩把易永群的手塞回被子裡,然後才是看向老夫人,沉痛道,“老夫人節哀!侯爺他——去了!”
聽到梁大夫的話,蕭氏如釋重負,心情終於從內到外全部舒展開來。
木已成舟!她要做的,已經達到了。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晚飯後還活蹦亂跳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即便是他的屍首此時還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也讓人覺得不真實,就像是做夢一樣。
一時之間整個屋子裡靜謐的可怕。
女人們都瞪大了眼,一臉的驚慌和茫然。
死亡的氣息就在這樣的氣氛裡詭異的蔓延開來。
“去了?”老夫人如夢囈般緩緩在唇齒間回味著這兩個字,終於身子一晃,無力的跌坐在旁邊的椅子裡。
“老夫人,老夫人您醒醒啊!”黃媽媽驚慌的叫喊,瞬時把整個屋子裡氣氛逼上了另一個極致。
不知道是誰起了個頭,女人們的眼淚請客決堤,開始大聲的嚎啕起來。
“都給我閉嘴!”蕭氏怒吼一聲,眼神銳利掃過,許是她的神色太過晦暗陰毒,所有那些失去支撐的女人都是惶惶不安的閉了嘴,強把眼淚逼了回去。
蕭氏握住老夫人的一隻手看了看,轉而對梁大夫道,“看看母親怎麼樣了?”
“是,夫人!”梁大夫過去給老夫人把了脈,道,“老夫人是急怒攻心,沒什麼大礙,不過她的身子一直沒有完全復原,未免再受刺激,還是先把老夫人扶回寒梅館去歇著吧。”
“嗯!”蕭氏點頭,對黃媽媽道,“侯爺這裡——”
她哽咽了一下,然後繼續道,“我這裡走不開,母親的身子不好,未免她再觸景生情,還是你陪她回寒梅館歇息吧。”
“老奴明白。”黃媽媽哀聲一嘆,招呼了幾個隨行的丫頭進來七手八腳的把老夫人扶了出去。
這邊易明威看著床上一動不動的易永群,唏噓著嘆了口氣,上前對蕭氏一禮道,“事出突然,還有很多東西需要準備,這裡辛苦嬸孃了,我去庫房看看安排一下,至於訃告——就要等三哥回來再說了。”
“嗯。你去吧!”蕭氏點頭。
易明威誰都沒看,徑自轉身走了出去。
易永群的身後事交代給了易明威先去幫著打理,蕭氏反而閒了下來,帶著易永群的一眾侍妾並著明樂和易明菲姐妹在外室靜坐等易明峰迴來。
其實她並不是可以閒下來,而是壓根再不願意去管有關易永群的任何事,若不是還得要掩人耳目遮掩罪行,她倒是恨不能直接讓那人曝屍荒野來的痛快。
易明菲略有幾分緊張和侷促,把易明珊摟在懷裡低聲的安撫。
明樂卻是靜坐不動,完全一副以不變應萬變的表情。
本來這裡已經沒她什麼事了,蕭氏不叫她走,必定就是要留她下來看戲的。
對這一點,她自是沒意見的。
易永群屍首還停在內室,外面的屋子裡一眾女人擠在一起,卻是鴉雀無聲,但每個人都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抑和肅殺之氣。
時間在靜默中一點一滴的流逝,對所有人來說都是種煎熬。
直到三更更鼓響過,院外的雪地裡才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所有人的精神俱是一振,循聲望去,果然就見易明峰行色匆匆帶著兩個侍衛快步走來。
“聽說父親突發急症,他人怎麼樣了?請太醫來看了嗎?”易明峰還沒進門就急忙問道。
易永群一出事,錢四就馬上叫人去宮裡給他傳信,所以他得到的訊息只是易永群重病,卻並不知道在這短短的時間之內人已經沒了。
“峰兒!”蕭氏見了他,眼淚頓時奪眶而出。
看似是為了易永群而神傷,實則是得知易永群對自己下了毒手之後,她一直隱忍到這會兒,終於再見到易明峰的時候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和痛苦都一股腦兒傾瀉而出、
“母親!”易明峰皺眉,見她哭的傷心就一個箭步上前扶住她。
蕭氏抓著他的手臂,眼中淚意更盛,直接哭的上氣不接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