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氏一呆,整個人都木楞楞的僵在那裡。
若說之前她還是存了一線渺茫的希望在戰戰兢兢的等著易明峰迴來給她一個交代,那麼現在便是徹底死心了。
“怎麼會這樣?”她不可置信的搖頭,眼淚順著眼角滾下來。
“這件事不簡單!”易明峰道,抽了帕子給她拭淚,眼中暗沉的狠色一閃即逝,“總之這件事已經是這樣了,母親你就不要再計較了,現在的關鍵是想想後面的事,要怎麼過下去!”
“怎麼過下去?”蕭氏苦笑一聲,無力的閉上眼,“你舅舅沒了,你說我怎麼過下去?”
“母親,在兒子心裡您一向都比父親有決斷,有魄力,怎麼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反而拎不清出了呢?”易明峰眉峰一斂,語氣便帶了幾分尖銳。
蕭氏震了震,猛地睜眼看向他。
在她的印象裡自己的這個兒子雖然心機極重不太平易近人,但對她卻還是頭次這般疾言厲色過。
易明峰看著她,面孔始終平靜如一,眼睛裡卻凝聚著少有的銳利鋒芒。
他看著她,就像在他小的時候她曾經看過他的目光一樣,幾分嚴肅幾分陰冷,“母親,我現在說句不中聽的話,你也不要覺得是兒子薄涼,自從你嫁進武安侯府的那一天開始就不應當再指望著蕭家了,你的未來在易家,在這裡,在我和大姐的身上不是嗎?從我很小的時候你便是這樣對我說的,你教育我、栽培我,你說過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難道您自己卻先忘了嗎?這些年,你把握著整個侯府的中饋,又苦心孤詣為我謀得世子之位,在這期間蕭家能給你的都已經給了,能幫的都已經幫了。事到如今,舅舅一家垮臺雖然我也不願意看到,但是迴天乏力,與其今天我們母子在這裡抱頭痛哭,為死者哀悼,還不如仔細想想怎麼把後面的日子繼續過下去。”
蕭氏止了淚,臉上滿滿露出混沌而迷茫的神色。
易明峰說的這些道理她都懂,這也正是當年他教育他時所說的話。
說到底,孃家至多也就只是她在侯府站穩腳跟的墊腳石。
哥嫂一家被斬首流放,她痛則痛矣,但畢竟中間隔著一層。
是的,峰兒說的對,武威將軍府雖然沒了,她還是堂堂的武安侯夫人。
只要她能坐穩了這個位子,只要易明峰能穩住這個世子之位,她仍舊是殊榮名望樣樣俱全,不在乎有沒有一個武威將軍府大小姐的稱謂。
眼中的頹廢之色慢慢斂去,蕭氏狠狠的吸進一口氣,咬牙道,“是,你說得對,越是沒了你舅舅,我就更不能垮下去。”
“母親您能這樣想就對了!”易明峰見她明白過來,終於緩緩鬆了口氣,“所以說,頭前兒那會兒你也不斷不該和父親說那些傷和氣的話的。”
“我也是一時氣急,又氣不過!”蕭氏道,想起易永群那窩囊廢就忍不住的咬牙切齒,“你是沒聽見他說那些混賬話,你舅舅這才剛沒,他就想著往我頭上爬,分明就是過河拆橋。”
“就是因為舅舅沒了,你才更得要遷就他了。”易明峰不能苟同的搖搖頭。
蕭氏的情緒已經平復過來,他便不再守在床邊,抖了抖袍子起身挪到窗前俯視著腳下花園慢慢道,“母親,有一句話我還是要提醒你,今時不同往日,舅舅不在了,這對我們母子在這府裡的地位是非常不利的,我父親雖然庸碌,但到底也是得了陛下冊封的一等侯,無可否認,他以前對你處處遷,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為著舅舅的面子。所以現在——”
他說著,頓了一頓,唇角起了絲諷刺的笑:“或許您該想想,換個方式對他了。”
“什麼?”蕭氏眉心一擰,胸口起伏的就有些發抖,“你是說要我低三下四的去求著他供著他嗎?”
“你現在要安撫的不是父親,是祖母!”易明峰一語中的,語氣肯定。
蕭氏心頭一震,立時就明白過來了。
的確,正如易明峰剛才所說的那樣——
她和老夫人之間也是隔了一重的。
如果她現在再不把易永群穩住,回頭老夫人那裡又憑什麼要偏幫著她這個“外人”。
“好!”蕭氏咬牙,狠狠的捏了捏手心,“總歸是你爭氣,這侯府遲早也是的!你能屈能伸,母親為了你,也沒什麼忍不得的,你父親那裡你就放心吧,我與他二十幾年的夫妻不是白做的,我拿捏得住他。”
“嗯!”易明峰一笑,卻未回頭。
蕭氏坐在床上,先是琢磨了一番回頭要怎麼去安撫易永群,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