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殿中人等已經先後散去,但很快就會有內侍宮女過來收拾殘局。
即使宋灝有話要說,也斷不該做的這麼明顯。
所以很顯然,他就是故意的。
“做什麼?”明樂揚起臉去看他。
宋灝拽著她的手腕往稍稍往旁邊的柱子那裡挪了兩步,但也就只是表達了一下欲蓋彌彰的意思。
“這件事就這麼定了嗎?”宋灝問,開門見山。
他的眸光一向都深不見底,這般專注看她的時候,雖然明知道是做戲,明樂還是覺得那眼眸如同兩灣深不見底的幽深潭水,恍惚可以將人整個吸進去一般。
這個男人,果然無論何時都能給人一種無法忽視的存在感。
“既然太后娘娘執意如此,還能如何?”明樂幽幽一笑,唇角彎起,垂下眼瞼掩飾眼角眉梢那一點彷彿算作失落的情緒。
方才宴會一散,所有的人就爭相魚貫而出,但她卻記得分明——
這殿裡,此時還有閒人。
而她知道的,憑宋灝的警覺性和觀察力,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所以——
不過做戲而已。
“總會有辦法的。”宋灝也不反駁,抬手以指尖輕觸她的臉頰,語聲輕緩,似是悠然一聲嘆息。
“嗯。我總是信你的。”強壓著心裡長毛一樣不自在的感覺,明樂動作自然的抬手握住他的指尖,將他修長的手指包裹,根根攥於掌心。
她這具身體還不曾完全長成,手掌不大,掌心卻溫軟細膩。
雖然明知道是在演戲,宋灝還是難免心神一晃。
但再一想到她這一刻深情款款的一句“信你”,心裡隱隱而起的一絲早定情緒馬上又於瞬間完全平復下去。
這個丫頭口中的所謂“相信”呵!
怎麼聽都是諷刺,在這世上,她會信誰?怕是除了易明爵,她對任何人都能鐵石心腸的利用,只要有利可圖就好。
神色微微一黯,宋灝感激收攝心神,再要說什麼的時候,就聽見身後劉公公那纖細而獨特的嗓音道,“殷王殿下,原來您還不曾離宮,剛剛倒是讓奴才在宮門外好找一番呢。”
兩人立刻斂神。
明樂神色一正,不動聲色的鬆了宋灝的手。
宋灝從容轉身,循聲望去的時候劉公公已經堆著滿臉笑容迎著臺階走了上來。
“殷王殿下。”劉公公垂首快步跨進殿門,態度恭謹,緊跟著又對明樂見禮,諂媚笑道,“見過義陽公主,公主大喜!”
“皇上正式冊封的聖旨還沒下呢,公公不必多禮。”明樂微笑說道,抬手虛扶了一把。
“劉公公是來找本王的嗎?”宋灝道,長身而立,態度冷淡。
“是,奴才是來替陛下傳旨,陛下正在御書房等候,請王爺即刻隨奴才去一趟。”劉公公道,態度畢恭畢敬,甚至始終低垂著腦袋不去在意宋灝的反應。
“公公可知什麼事?”宋灝卻不著急,悠然問道。
而且不僅沒有迴避明樂的意思,反而似是有意為之,要當著她的面問個清楚。
“這——”劉公公心裡微微詫異,面上卻是不顯,只是為難的瞧了眼他神色的明樂,道,“陛下沒說,只叫奴才請王爺過去,王爺去了就知道了。”
“哦!”宋灝淡淡的應了聲,卻是依舊未動,像是故意吊著人的胃口一般。
劉公公在孝宗身邊多年,應變能力也非尋常人可比。
宋灝要和他比耐性,他就索性垂眸不語,等在旁側。
他的遲疑不為別的,分明就是故意在告訴劉公公,他與自己非同尋常的關係。
明樂彎了彎唇角,然後眸子一轉,抬頭對宋灝道,“大總管找你必定是有要緊事,我就先去拜見太后了。”
這易家小姐倒是個識趣的!
劉公公心裡暗暗感嘆,緊跟著卻聽宋灝道,“麻煩劉公公去殿外稍候本王片刻,本王和九小姐還有幾句話說。”
孝宗分明已經懷疑了,殷王這也太明目張膽了吧?
劉公公一愣,嘴巴張的老大。
宋灝面無表情,略一挑眉。
“是,王爺!”劉公公馬上察覺自己失態,急忙低頭應諾,抱著拂塵退到了殿外的臺階底下。
等看著他出去,明樂才是忍俊不禁的笑了一聲:“差不多就行了,何必呢!”
“他又不是傻子,與其放他絞盡腦汁去猜——”宋灝淡淡說道,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