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棍棒之下
易明瀾被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押著,髮間釵環凌亂,赤足站在後院那條鵝卵石鋪就的小徑上。
春寒料峭,她身上一件單薄的中衣在清冷的早風中彷彿都結了一層冰,領口裸、露出大片白花花的水潤肌膚,上面星星點點都是青紫色的淤痕。胸前的兩根帶子只在匆忙中繫上一根,露出裡面鵝黃色肚兜的一角,一枝繡工精緻海棠花斜溢而出,明豔如火的豔紅色襯在金色的照樣光輝下,生生能夠刺痛人眼。
對面的亭子裡,平陽侯府的少夫人易明真手裡捧著個毓金的青瓷茶碗端坐在上,身後二十餘個丫鬟婆子擁簇著,儼然一副三堂會審的架勢。
易明瀾渾渾噩噩的站在那裡,寒意順著腳底板蹭蹭的往上冒,她身子卻連抖動的力氣也沒有。
就在一盞茶的功夫以前,她的貼身丫鬟碧玉如往常一般端了熱水進房叫她起床,掀開帳子時彷彿就見了鬼,緊接著院子裡驚叫聲此起彼伏,安睡在她旁邊的男子屁滾尿流的滾下床去抓起散落一地的衣衫就匆忙往外跑,易明瀾甚至完全沒有來得及反應,聞訊趕來的易明真就已經帶人堵在門口將那人當場按下了。
整個院子裡雞飛狗跳,那一切彷彿做夢一般,卻就是就那麼猝不及防的發生了,彭巖抖得跟篩子似的,除了“冤枉”二字,再就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轉瞬已經被幾個家丁拖著送去了前院交給平陽侯夫人處置,而她也被人硬從床榻上揪下來拖到了後院。
彭巖是她的小叔子,不言而喻,這就是一場近水樓臺之後捉姦在床的戲碼。
劉媽媽端了新煮的茶湯上來,易明真腕間上好的羊脂玉鐲不經意的觸到杯沿,發出清脆的響聲,那聲音本是極為微弱,但在這落針可聞的院子裡卻如驚雷炸開,整個氣氛為之一肅。
“妹妹,你還不認罪嗎?”易明真嘆息著開口,唇齒間發出的聲音清脆,卻自有那麼一股子震懾力。
此時這平陽侯府中還是老夫人孫氏當家,但是易明真這個世子夫人也不是做假的,一等功勳世家武安侯府調教出來的四小姐,主母的架子端著也是信手拈來。
易明瀾一個機靈猛的回過神來,兩個婆子察言觀色,已經一腳踹上她的腿彎。
養尊處優的侯門小姐身子本就嬌弱,再者自生產以後易明瀾的身子還未完全調理好,兩個婆子為顯衷心卯足了力氣,易明瀾當即一聲驚呼砰的摔在地上。
那些鵝卵石是年前彭修特意命人從百里外的清渠水鄉運過來給她鋪墊院子的,雖然打磨的極為光滑,但是凸凹不平,膝蓋磕上去也是鑽心的疼。
易明瀾背上冒了汗,此時她卻完全顧不得這些,只就慌忙抬起頭大聲的辯駁:“四姐姐我沒有,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做過對不起夫君的事情!”這時候她才察覺,因為寒冷,她連聲音都在隱隱發抖。
“夫君平日是恁的寵愛於你,眼下他才離家不過幾日,你怎麼就能做出這等有違婦德的事情來?你可讓我如何是好?”易明真卻像是完全沒有聽到她的話,只是兀自嘆息著放下手中茶碗一步步踩在那些凸凹不平的鵝卵石上一步步朝她走來。
她臉上笑容帶著不盡的嘲諷,隱約間易明瀾分明看到一種怨毒的情緒自她眼底瀰漫而出,那眼神竟是那般陌生。
“四姐姐——是你害我?”腦中靈光一閃,易明瀾不可置信的搖頭,怔怔的望著眼前容光煥發的易明真。
“我害你?”易明真失聲笑了出來,緊跟著卻是眸光一凜,緩緩抬手撫上易明瀾凍的青紫的臉頰。
因為方才一直捧著茶盞,她的指尖是熱的,但那塗著丹蔻的指甲卻滑膩冰涼,如冷血毒蛇的信子攀爬在她臉上,讓易明瀾的身子忍不住的發抖。
她恍惚意識到了易明真的意圖,本能的往後縮了縮脖子,下一刻已經覺得面上尖銳一疼。
“啊!”易明瀾痛呼一聲,往旁邊別過頭去,味道略帶腥甜的血液就順著她素白的面頰蜿蜒而下。
劉媽媽急忙過來遞了帕子給易明真擦手,易明瀾緩了口氣才又抬眸對上她憤恨而的目光,不可置信的喃喃問道:“為什麼?四姐姐你為什麼要這樣害我?我們是同在一個屋簷下一起長大的,我們是姐妹啊!”
“易明瀾,看來你還是拎不清楚呢!”易明真慢條斯理的擦拭著指甲縫裡沾染的血跡,神色陰暗的開口:“我才是武安侯府的嫡出小姐,夫君明媒正娶抬進門來的世子夫人,你算什麼東西?不過是個與人玩樂的賤妾罷了,誰跟你是姐妹?我嗎?你也配?”
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