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頭一次,李氏用一種審視的目光仔細的打量他,細看之下才驚愕的發現——
在容貌上,明樂與明爵這一雙姐弟竟然很有幾分相似。
尤其是眼睛和嘴唇,幾乎就是一個模子裡面雕刻而成。
唇色豔的近乎妖冶,鳳目妖嬈而眸色生動,只是相較於明樂那種隨時水盈盈幾乎會說話的眼神,明爵的目光中更添幾分沉靜。
這種氣質,平時驟然一眼入目就只覺得是溫和,而在此刻看來,竟可稱之為深邃。
從什麼時候起,這個孩子身上竟然也會有這樣驚天的氣勢了?壓迫的人近乎喘不過氣來。
李氏站在侯府門前高高的臺階上,眼睛瞪得老大看著下面表情平和望著他的少年。
“我來,是提前送一句警告,看到這些東西,想必你會知道,過些天平陽侯府的宴會上該如何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讓它說出不該說的話來。”易明爵的聲音突然響起,語調輕緩而平靜,卻不知道是不是沾染了這夜雨之中的寒氣,竟是讓人覺得頭皮發麻。
李氏猛地打了個寒戰,腳下又是一軟,往後挪了寸許,結結實實的卡在門檻邊沿無路可退。
聽蓉也是到了這會兒才回過神來,急忙給她撐開傘。
“爵——爵兒!”李氏張了張嘴,聲音卻顯得分外乾澀。
然後下一刻,她便提著裙子快步下了臺階,走了兩步,看似去和易明爵打招呼,卻在周媽媽等人的屍身面前止了步子,一半狐疑一半畏懼的拿眼角的餘光去瞟那些屍體——
不親眼確定周媽媽等人是否嚥氣,她總還是不放心。
易明爵明知道她的意圖,卻也不阻止,就那麼大大方方的由著她看。
雨水裡,周媽媽等人面色鐵青仰天躺在那裡,雖然臉上的表情已經被適當的修飾過,嘴角眉梢還是隱約可見一絲痛苦或是恐懼的表情。
顯然,渾身上下沒有一丁點兒的生氣,可以說是死的非常不甘。
李氏緊緊地攥著手裡帕子,臉色連續變了數變,好不容易才提起一口氣,抬頭對上易明爵好整以暇的目光笑道:“這兩個奴才我傍晚遣了她們出去辦事,一直沒有回來,我這正要去尋呢,她們怎麼——”
李氏說著,臉上表情幾乎是不自覺的越發僵硬起來,頓了片刻才重新提了口氣,試探道:“這是怎麼回事?她們這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嗎?”
她說著,目光又匆匆往那兩名暗衛身上打量一遍。
相較於周媽媽和聽蘭規矩體面的死法,那兩人就要狼狽的多,雖然臉上血汙被雨水沖洗的近乎乾淨,每個人身上七八處的傷口卻是不加掩飾的暴露在外。
人已經死了一段時間了,再加上在雨水裡泡著,傷口外翻發白,樣子很是恐怖。
李氏之匆匆掃了兩眼就飛快的別開視線——
易明爵殺了她的人不說,還敢這麼光明正大的帶著屍體找上門來,他這是要做什麼?
易明爵循著她的視線也漫不經心的掃了那屍體一眼,緩慢的提了口氣,思忖著略一點頭:“大約是吧!”
李氏一驚,戒備的盯著他的臉,並不十分清楚他這話裡的深層含義。
萬一他要當眾把這兩名暗衛的事情抖出來,知道易永賀私底下培植勢力,即使易永群再昏聵,也不會容她的。
易明爵看著她眼底驚疑不定又竭力壓制的表情,故意拖了一會兒,最後卻是淡然頷首道:“三嬸兒的這兩個奴婢算是可惜了,需要送官查辦嗎?”
這是個試探,同時也是警告。
其他人都聽的雲裡霧裡,李氏卻是心知肚明——
一旦送官查辦,查出另外兩具屍體的身份,她一定無法自圓其說。
可是——
易明爵居然沒有當場拆穿她?
李氏暗自慶幸的同時,心裡更是惴惴,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惋惜嘆道:“現在是多事之秋,因為這點小事再驚動了官府,侯爺怕是不高興。多虧了爵兒你遇上她們,好歹是給我把屍體帶回來了。”
李氏說著,就去袖子裡摸手帕。
“舉手之勞而已,”易明爵淡然一笑,心平氣和的看著她演戲。
聽蓉眼見著周媽媽和聽蘭慘死,咱就嚇出了一身的冷汗,這會兒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勸道:“夫人節哀,也是周媽媽她們命薄,怎麼就會遇到這樣的歹人。”
明知道對周媽媽等人下手的是明爵,雖然咬牙切齒,她卻連兇手的一句壞話也不敢說,生怕禍從口出,下一個就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