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他正在興頭上,哪怕只是惦念著救命之恩明樂都不好拒絕,於是就耐著性子再落子。
這一回左司老頭兒信心滿滿,全程都是手舞足蹈神采飛揚,誠然自鳴得意的結果就是下到後半局——
他又要悔棋!
著是明樂對這輸贏看的不重,被他三番兩次這麼鬧著也來了脾氣,不悅的橫手擋在棋盤上方,“可一不可再二,巫醫,您也一大把的年紀了,總不能老是佔我這個小輩的便宜吧?”
“你這女娃兒,我瞧著你是個豁達不計較事兒的才忙裡偷閒來陪你解悶兒的,消遣而已,我又沒叫別人幫我下,算什麼佔便宜?”左司老頭兒眼睛一瞪,鬍子翹的老高,卻是半點也不以為恥,底氣十足道,“就合著是我做錯了事,現在我要回頭,那就不準改了是吧?”
不給人改過自新的機會?說到底還成了她的過失了?
明樂生了一副伶牙俐齒,此時對著這老頭兒卻是詞窮,無奈之下也只能再讓步,只是臉色不大好。
左司老頭兒卻不管她,所有的注意力仍是集中在棋局上捉摸著要如何再落子。
明樂耐著性子奉陪到底,她也算是和這老頭兒較上勁了,後面下的也是不留餘地,十分謹慎,於是——
三步之後,左司老頭兒再度悔棋。
明樂見他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便有些氣悶,沒好氣道:“巫醫,您跟榮王殿下對弈悔棋,他和您是至交不會計較,和我之間,橫豎咱們是解悶逗趣兒我也不和您認真,可是您這棋品,若要拿到外頭去,怕是要惹人笑話了,到時候您說您的這張老臉還要不要了?”
左司老頭兒好面子,她是知道的,這也算是所有身懷絕技的世外高人的一個通病。
左司老頭兒卻不理會她的挖苦,聞言就滿是炫耀之意的撇撇嘴,“我老頭子肯跟你下棋那是你的福氣,別人的話,想要入我的棋局還沒這麼大的臉面呢。”
明樂氣結,卻是不能和他一般見識,最後也只能領了這份帶著“無限尊榮”的差事。
左司老頭兒琢磨了半天再度落子,但是因為前半局留下的漏洞太多,只又走了兩步就再次落入下風,護著棋盤又嚷嚷著要重來。
明樂這會兒是什麼脾氣也沒有了,只能無奈發笑,“巫醫,您這悔棋的毛病到底誰給你慣出來的?再這麼下去,我可不跟您下了。”
她雖是對下棋沒什麼興趣,但是回回和宋灝下都被殺的一敗塗地,好不容易遇到個旗鼓相當的還得被逼著一輸再輸,說是心裡一點也不憋悶那是不可能的。
“不就贏你幾枚子兒麼,老頭子嘔心瀝血替你解毒治病,你還有什麼好計較的?”左司老頭兒振振有詞,半點也不放在心上。
明樂見他如此,就不免動了點兒小心思,挑眉笑道,“叫我讓你也不是不行,不過卻沒有平白讓你的道理,之前那一局,算做報答你的救命之恩,這一回,您是不是該許我點好處?”
左司老頭兒一聽能叫他贏,立刻就是豪爽的大手一揮:“說吧,你想要什麼?”
他心裡有著打算,不管明樂會提什麼要求,他是一窮二白,可紀千赫那裡什麼寶貝沒有,只要能叫他贏了這局棋,了不起就豁出去這張老臉不要,去找紀千赫討要了明樂想要的東西就是。
明樂卻不知道他內裡打了這樣的心思,只要他肯鬆口就好辦了,於是委婉道:“前些天我的護衛抓了幾個刺客回來,我現在帶著身子,不想殺生,所以便想著放他們一馬,可是就這麼放他們走了又恐是他們不死心的再找回來尋仇。巫醫您制蠱的手段高明,不知道能不能替我配一副藥出來,可以廢了他們的內力,了了我的後顧之憂。”
這樣的藥,略有幾分特殊。
左司老頭兒聞言先是想了一想,左右望天估摸了一陣就爽快的點頭,“這方子頭些年我倒是鑽研出一套來,回頭我給你找找。”
顯然是沒有多想。
“那就先謝謝您了。”明樂莞爾,目光不經意的一瞥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這一局左司老頭兒硬塞給她的竟然還是白子,就脫口道,“巫醫,別人對弈都有個不成文的習慣,一局過後是要換子的,您忘了?”
“嗯?”左司老頭兒扭頭看了眼旁邊裝棋子的瓷甕,漫不經心道,“幾十年的習慣了,改不了。蘇家那個丫頭和紀勻都一個臭毛病,回回一入局就先搶白子——”
左司老頭兒說著神情就有些憤憤,哼了一聲道:“黑子白子有什麼區別?女娃娃你可別跟他們一樣的死心眼。”
紀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