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所謂的納妃大典,實則本就是不作數的,但是事到如今,紀浩禹公然給出這樣的承諾——
長平知道,這已經是他所能給予自己的最大限度的偏袒和保護。
哪怕他們之間的夫妻名分與禮法不合,但是有了荊王妃的這重身份在,將來待到紀千赫想要追究舊事的時候,紀浩禹就有明確的理由來保她。
而現在,他能給的也就唯此而已。
哪怕是頂著一頂亂倫的帽子,他給她這個身份的肯定,就是她來日裡的保命符。
長平的心頭微熱,神色複雜的看著身邊孑然而立的男子,心裡突然有種莫名的暖意湧動。
而彼時的紀浩禹,卻是心緒不定,心裡矛盾的厲害。
宋灝已經被逼站在了紀千赫的陣營之前,此時他們雖是敵對,可是要他對明樂操刀?他也許不是下不了手,可是——
不想出手罷了!
只是如今的局面,卻又全部都由不得他!
他若不拼,就前程盡毀,甚至更有可能性命不保。
可是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卻是仍是想要再給自己多留了一線——
他不做決定,只把這個選擇的機會丟給了長平。
長平是他的盟友,為了今天這一局,也是傾盡一切。
長平對明樂的感情他知道,如果長平說放棄的話——
那麼——
他就放棄!
哪怕前途灰暗,他會勸慰自己說是不想逼迫身為朋友的長平去做背信棄義的事情,所以他心安理得的放棄,並用這樣的理由來自欺欺人。
一切都只是天意罷了。
紀浩禹的神色冷漠而平靜,負手立在燈影之下的面容冷峻,明明是一個已經剛強冷毅到了極致的存在,可是燈火閃爍,長平還是從他微不可察晃動的眼波當中尋到了破綻。
有些事,明樂是當局者迷,可是她都看的清楚,無論是長安還是紀浩禹,其實她都能看的通透。
這一刻的紀浩禹看似冷酷無情,實則——
這已經是一個鮮明放棄了的態度。
可是如果真是要放棄呢?
“呵——”長平笑了一聲出來,突然往前邁了一步。
其他人還都緊張的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明樂的心裡卻是已經一涼到底。
“王妃!”長平臉上的表情冷靜異常,就那麼突然屈膝衝著明樂所在的方向跪了下去。
明樂的眉頭皺了一下,雖然已經預知到了長平今日的決定,可是對於這個決定,她卻無能為力,只能發自心底的嘆息一聲。
長平隔著人群看著她,雙膝跪地,脊背卻是挺的筆直,倔強而剛強的讓人覺得根本無法撼動,但她開口的語氣卻是誠摯之間帶著決絕,字字清晰的飄入明樂的耳朵裡:“您對長平兄妹的恩情,長平銘感五內不敢忘懷,可是今天,我必須得要一意孤行。無論如何,今天我也不能讓他活著從這裡走出去,我必須要殺了他替我大哥報仇!”
長安是她的兄長,是一路帶著她艱辛跋涉走過來的唯一親人,他在她心中的地位完全無可取代。
雖然她也感激當年走投無路之下明樂對她們兄妹的援手,可是真正親人的地位卻是無法取代的。
如果長安就只是單純的為了保護明樂而殞命,她也會坦然接受這樣的結果,因為那是她們兄妹欠下明樂的。
可事實卻並非如此!
她大哥原是可以不用死的,而哪怕是陰錯陽差,死在一個與他們毫無關係的人的手中都好,偏偏他是間接地死在了他一直以來那麼努力,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尋找的父親的縱容之下。
這樣——
太不值得!
所以到了今時今日,無論她的對面站著的人是誰,哪怕是曾經對他們兄妹恩重如山的明樂也好,已經沒有任何的人或者力量能夠撼動她替兄長報仇的憤怒之心了。
更何況——
她可以放棄,卻是不能叫紀浩禹也跟著一起為了這一筆舊賬埋單。
從她找上紀浩禹的那一天起,就已經註定了她的後面沒有回頭路了。
紀浩禹聞言卻是心中巨震,瞳孔突然一縮錯愕不已的朝那女子跪在當前的背影看去——
他以為,長平會退卻,會妥協。
可是——
明樂的眼中則是閃過一絲無奈的情緒。
長平和長安一樣都是最重情意的人,不管是為著長安還是紀浩禹,長平會做這樣的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