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勇也是個一點就通的,聞言立刻就領命去了。
待到兩人退了出去,紀浩淵站在寬大的桌案後面,面對空曠寂靜的御書房,突然不可遏止的大笑了出來,那聲音陰涼而恐怖,在殿中迴響盪漾,聽的外面把手的一眾侍衛毛骨悚然。
所有人的心裡此時都隱隱的達成了一個共識——
這個素來溫文爾雅的肅王殿下瘋了!被權力和皇位的誘惑給徹底的逼瘋了。
張相抱著拂塵使勁低垂著腦袋,盯著腳下被陽光照射的金磚。
他的小徒弟令喜偷偷摸摸的蹭到他身後,用肩膀撞了他一下,聲音裡因為恐懼而帶了哭腔和顫抖道,“師傅,皇上駕崩了!”
張相如遭雷擊,猛地一愣,驟然回頭朝身後大門緊閉的御書房看去。
令喜也不過只有十三歲,還是個孩子,當差沒兩年都遇到這樣的大事,嚇的臉色都白了,渾身上下都在隱隱的打顫。
張相渾身上下的血液凍結。
他是從老皇帝還做太子的時候就服侍左右的,幾十年的主僕情分,但是真要細究起來——
似乎也沒有多少。
此時他腦子裡第一個躥出來的念頭就是——
他的靠山倒了。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對朝臣猶且是如此,更何況他這樣一個靠著主子的臉面討口飯吃的奴才?
“師傅,是不是稟了給肅王殿下知道?滿朝文武在前朝那邊還都等著信兒呢!”令喜見他久久不語,就又試著拿指頭捅了捅他。
張相一個機靈回過神來,扭頭再看一眼身後的御書房,眼底卻是跟著閃過幽暗的冷色,一把拽了令喜的手腕拉著他快步離開。
令喜被他拽的一路小跑的跟著,一直到過了殿前漢白玉鋪就的廣場令喜才忍不住道:“不告訴肅王殿下知道嗎?”
“你懂什麼!”張相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仰頭看了眼晴朗無雲的天色,目光突然在一瞬間轉為冷厲,對令喜道:“你想不想活命?”
令喜一愣,有些摸不著頭腦,卻是腳下一軟就跪在了地上。
“跟著肅王,沒出路了。”張相道,說著還是不免一聲嘆息,“肅王的心已經亂了,子,別看他現在把持了宮裡和朝廷,可卻是註定成不了事的。”
早些年和太子抗衡的時候,紀浩淵的確是略勝一籌,可也是直至事到臨頭才能見出一個人的路子到底能走的多遠。太醫判定了老皇帝的死期就在這幾個時辰之內,紀浩淵重新掌控皇宮之後便叫人把老皇帝的寢宮限制起來,對朝臣卻說是昨夜紀浩禹和明樂進宮之後老皇帝就突然重兵垂危,就只差明著說是紀浩禹和明樂聯手對老皇帝做了手腳了。
按理說他這樣的安排已經在輿論上站滿了優勢,可事實上他這一步棋卻是走錯了,欠了力道,張相覺得如果今天是紀浩禹站在這個位置上的話,一定會二話不說直接公佈老皇帝的死訊,並且做出一個行刺的現場來博人眼球,畢竟——
什麼傳言都不如親眼所見更能叫人信服的,其它什麼都是空的。
先做事情沒有做到人前去,萬事全憑紀浩淵紅口白牙一張嘴,此時他掌握大局沒人敢反駁他,但是隨後只要紀浩禹有能力反擊,就完全還有餘地把整個場面再掰回來。
令喜見著張相臉上神色變幻莫測,心裡更是顫抖的厲害,澀著嗓子道:“師傅!”
“跟我去皇上的寢宮。”張相已經在瞬間做了決定,帶著令喜快步離去。
李勇點了兩萬御林軍火速出城,直奔宋灝欽差儀仗在城外的駐地,兩萬人壓在營門之外,說是要捉拿行刺榮王,意圖對大興朝廷不利的賊寇。
帥帳裡宋灝聽了這話不過一笑置之,對柳揚吩咐了一聲道:“去跟他們說,這事兒有誤會,不過若是大興的滿朝文武有所疑問的話,本王就隨他們走一趟,解釋清楚好了。”
紀浩淵想要對他用激將法?真把他當成沒見過世面的毛頭小子愣頭青了嗎?
“是!”雖然讓宋灝進城需要承擔風險,但柳揚也不是太擔心,對於自己人的能力,他還是有信心的。
宋灝彈了彈袍子起身。
明樂面有憂色的握著他的手不放,“拖一拖就是了,何必去和他們那些人一般見識?這一次紀浩禹也正在氣頭上,想必事情馬上就會塵埃落定了。”
“紀浩淵也也不是等閒之輩,明擺著就是上門找茬的,我不露面,他們是不會輕易罷手的。”宋灝道,唇角牽起一個雲淡風輕的笑容道,“我還是去隨他們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