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什麼?”師父沒好氣地問。
秦漠的狂喜在眼底和唇角閃爍好一會兒,終於逼退回去。
他謝恩般深深一揖,顫聲道:“恭喜師父,恭喜師孃!”
阿泰意味深長,帶著譏諷說:“哼,同喜,同喜啊。”
錦娘感動地想:“這徒弟待我們真是一片赤子丹心啊……我懷個孩子,他高興成這樣子!”
如是忖著,徒弟已上前來,虛扶著她的手臂,小心翼翼道,“師孃,快坐榻上去,別站著。”
好像是自己的孩子……
阿泰瞧得眼皮直跳。
好嘛,他這師父一上來又可有可無了!他瞧妻子的表情,恐怕還不明白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也懶得告訴她了,說出來都替這破徒弟丟人!
“來人……”秦漠抬頭喊了一聲。
忽然發現到,內侍們的眼神都空落落的,像在站著睡覺。
連林諄也是如此。
他莞爾一笑,撿起從前的調皮口吻說:“厲害了,我的師父。”
“大晚上的先別折騰。說說話。我會住段時間,幫襯幫襯你。”
“如此甚好!”秦漠一擊掌,目光灼然,“有師父出馬,何愁不能平天下。那些傢伙仗著兵力,叫弟子處處掣肘,早窩了一肚子氣。正該師父亮相,給他們來個絕對武力壓制。”
阿泰被恭維得舒坦,淡著表情說:“行了,老子這不是千里迢迢趕來給你當刀子使了麼。”
聽了這話,秦漠心裡的褶皺都被熨平了。
——五個月來的委屈和思念得到了深切的安撫。
他展顏一笑,“師父,把那內侍弄醒吧,讓他把偏殿收拾一下,給師孃休息著。咱們再說話。”
阿泰想想也是,順著他所指,收回年輕太監身上的精神壓制。那人立刻醒了,一番驚魂失措。
皇帝慢聲開口,震住了他,三言兩語把人打發去幹事。
那小太監挺利索,沒一會兒就回來通報收拾完了。
秦漠又親自去查視一番,才扶了錦娘去歇著。忙出忙進,把師父晾在一邊。
阿泰全程無語……
錦娘快被他的孝心融化了,哭笑不得地說,“無妨,我一點也不困。哪有如此金貴?”
“我和師父在隔壁說話,您安心歇著,不要怕。就當自個兒家。”
太監低垂著腦袋,眼珠子鼓鼓瞪著地面。
大半夜的,究竟是何方神仙下凡啦!
侍奉君側近半年,他還沒見過龍顏如此和悅的模樣!簡直神了!
錦娘被宮女伺候著躺下,十分不好意思。澡也沒洗,就被綁架到床上了。奈何盛情難卻,只能假模假樣歪著。
能聽到他們說話,她也心安。慢慢便合了眼,真的睡著了。
外面,師徒二人就著茶點,徹夜敘話,共商大計……
臨到天亮,秦漠說:“莫要去住客棧了吧,宮中有的是屋子。”
“如此豈不擾了你的後宮?不妥不妥。”
秦漠聽出這是試探,立刻斬釘截鐵自我澄清,“沒有後宮。也……咳,也從未安排人侍寢。”
“朝中臣子沒意見?帝王登基,不立後可不成體統啊!”
“別說立後,就是宮女也不曾收一個。以後也不會有。”
兩人交鋒似的望著彼此的眼睛。
阿泰有點感慨,又有點好笑,“你不必如此吧……要是真的朝中有壓力,也沒什麼。”
“先前雲信師父在時,早已放出了話,弟子必須晚婚。朝中也都知道。”
“他可能就是隨口一說。你也就信了。”
秦漠含著一抹淡泊的笑,沉默了一會,“……我還是想等。”
他低垂眼眸,半晌猶豫後,低聲傾訴道,“我偶爾在夢裡……會見到一個女子。每次都是她……所以這事兒聽上去匪夷所思,也並非沒有影子的。”
“何時做的夢?是何模樣的女子?”阿泰傾身問他。
秦漠咳嗽一聲,“不要談這話題了吧……說出來,師父難不成就肯與我合謀,站到同一陣線上?”
“當然。”師父果斷地說,“只要不是我家的女子就成!”
秦漠:“……”
太壞了!
阿泰噎了這傢伙一把,心中樂得很。
憋笑瞧他一會,心中有了一點異樣的柔軟。
眼前丰神秀逸的帝王是自己輪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