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狂奔。
連振海和杜子衡不甘人後,也施展輕功向夜色中掠去。
現場亂哄哄笑成一團,紛紛說:“靈玉縣主要倒黴了。那侏儒是個死心眼,能跟她耗上一輩子……就是人躺進棺材裡,也要撲上去親一口!”
寡婦笑得臉都變形了,直嚷嚷道:“我王水娣這輩子沒這麼快活過!從來沒有……”
她一得意就忘形,開始口無遮攔,仗著一點子酒意手舞足蹈地說:“憑啥?大家都是破鞋!憑啥她能當縣主,我就只配被人砸石塊兒,憑啥——”
她滿嘴的“憑啥”,隨風酸了十里路。
李元慶又想抽她,大聲呵斥道:“憑你比她破……你破得都沒人肯穿了!她還有人肯穿!老子還想穿一穿呢,穿得著嗎?”
王水娣忽然尖聲狂叫:“你特孃的才破,你都被熊搞啦——哈哈哈!”
之後一片亂相,自不必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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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大戲瞧下來,嚴錦笑得肚腸也疼了,到家還在揉肚子。
“你這調皮鬼,再笑哪還能睡?”
丈夫拿起銅缶,往盆裡倒入熱水,擰了毛巾給她擦手揩面。
“睡不著我去廚房蒸包子。”妻子異想天開地說。
“省省吧。天寒地凍的,給老子消停點。”
他解了她的襖子,把人往被窩裡一塞。出去把水潑了,才睡上來。
或許是能控制溫度的緣故,他身上永遠像個暖爐子。
這種寒天,兩人蓋一條被子就夠了。
嚴錦習慣性地貼著他,深深嘆了一口氣,算是為晚上的鬧劇畫上了休止。又深深吸一口氣,把臉在他手臂蹭了蹭——
丈夫平躺著,粗糙的大手輕輕撫觸她絲緞般的脊背,“現在感覺如何?”
“唔,暖洋洋的,整個人像飄在溫水裡。”
“好好養著。多養養,你的花絲才會變得堅韌強大……要多養養。”
他好像說服自己似的,不停讓她“多養養”……
兩人一時靜默下來。
氣氛裡忽然多了一點心照不宣的旖旎。
“……大哥,你現在還想要嗎?”妻子柔聲說。
他僵了一會才說:“不想了,勁兒過去了。”
“我剛才掐你,是因為那地方不合適嘛……”
“……我不怎麼想了,你好好養著。”
錦娘心中疼惜,伸手撫摸他。沿著腹部的體毛往上捋,最終把手停在他的胸膛上。身上其他各處都像冷靜的荒原,唯有心臟這地方藏掩不住。
跳得像戰鼓一樣熱烈,充滿了戰意。
錦娘抿了抿嘴,柔聲說:“為了我,你剋制得很辛苦。”
“也沒有。我天生這方面沒有太多需求。”他瞪著兩眼,直直地望著屋樑。
她頓了一會,聲音極小地說:“忘了聽誰嚼的了,說體毛興的男子,慾望也極盛……”
“說這話的必是個蠢貨。”他的口吻極是不屑,“體形威猛的男子,難道就不能清心寡慾做人?什麼屁話!江湖上的採花賊可都是些不長毛的白臉皮子!”
他又像辯論似的提出反證:“人家還說了呢,像你這種女子天生性淫。這話又哪裡靠譜?你這種傢伙一沾床就睡,倒是淫一次給老子瞧瞧!”
錦娘紅著臉發笑,“……說得真難聽。”
“話雖糙,理卻沒錯。”他用下巴蹭蹭她的頭頂,低沉地“哼”了一聲,“老子若沒遇到你,有朝一日也會膩了這片山水,指不定就披上□□修佛去了。鐵定一輩子把得定關,哪個魔女也近不了老子的身!”
錦娘微微抬起頭,凝視幽暗中他剛硬的輪廓。
——竟絲毫不懷疑這話。
她對剛烈、勇猛、堅毅、果決這些品質,總是有著說不出的著迷。與生俱來一點痴,就係在這上頭……
世上縱有無數好男子,或英俊,或富有,或大權在握,或滿腹經綸,她卻冰心一片,獨愛眼前這一份剛猛與堅毅!
凝眸間,心中漸漸升起萬種繾綣,連眼睛也溼潤了。
她語氣裡含著一絲哽咽,動情地說,“若有一日,你厭了兒女情緣,想要追尋大道,我必不做你的絆腳石……你證得大道,可回來再度我。我什麼都聽你的……”
丈夫一時沒說話,在黑暗中慢慢抬起頭來,用那雙銀色眼眸沉靜地凝視她。
片刻後,他抬手撫摸她的臉,指尖竟也顫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