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雄通道了生受,自搬了張椅子,坐在店堂正中圍著爐子烤火。遙遙聽見一陣得得的馬蹄聲,約摸有十幾騎,聽聲音是向酒肆奔來,不多時,便奔至酒肆外。
當先是個裹著錦裘的少年,約摸十七八歲模樣,勒著紫金冠,繫著錦玉帶,掛著龍紋劍,生的是天庭飽滿,地格方圓。兩條雙眉如墨,緊緊壓在一雙星目之上。錦裘少年當先下馬,便有一個僕從模樣的漢子上前接過了馬韁與鞭子。
少年大步流星走進店門,因身形高大,便把最後那一抹斜陽餘暉全擋在了外頭,店堂內陡然一暗。他眸子在單雄信面上一掃,向他略抱了抱拳,朗聲道:“店家,篩酒來。”聲音更似洪鐘。
單雄信回了一禮,向一旁退了些,好讓那少年也圍在旁邊烤火。
少年的隨從從店外抬進幾個大麻袋進來,掌櫃的從後堂跑出來,滿面俱是笑,迎上去道:“裴公子打獵回來了,看來這一次收穫不小啊,公子稍等,我這就溫酒來。”
少年呵呵一笑,道:“那邊麻袋裡有隻大鹿,你拿去燉了,我們下酒吃。”
單雄信看時,見那十幾個隨從,七手八腳解開口袋,果然從裡面拖出一隻鹿,抬向後堂。
那少年在單雄信對面坐下,伸手烤著火,道:“在下裴賀裴元慶,敢問兄臺怎麼稱呼?”
單雄信抱拳道:“不敢,潞州單通單雄信。”
掌櫃的拎出一壺溫的滾燙的酒,店夥跟在後頭端了兩盤熟牛肉出來,“裴公子,那鹿一時半刻煮不好,先吃些牛肉下酒。”
裴元慶含笑道:“單兄,可否賞光共飲?”
“裴兄客氣了,請。”
“請。”
兩人在一張桌子上面對面而坐,裴元慶的隨從自被安置在別桌。
掌櫃的安置好酒菜,店夥篩了兩大碗酒,單雄信端起一碗,挑眉笑道:“裴兄,雄信敬你一杯。”
裴元慶也不客氣,呵呵一笑,端起酒來一飲而盡。
兩人各自喝了三大碗酒,俱大呼痛快。
酒過三巡,裴元慶吃了幾塊牛肉,擱下筷子,道:“單兄遠道而來,不知要去那裡?”
單雄通道:“本是出來四方遊歷,年前在武功縣杏花鎮上耽了月餘,現下準備去大興城走走,也好見識下我大隋國都。”
裴元慶笑道:“原來如此,單兄既是要去大興,可千萬別錯過了十五日的上元燈節。”
“上元燈節?”
“正是,皇上已頒出旨意,今年要在東市與百姓一道賞燈,今年的花燈,自然比往年要好看。”
單雄信莞爾一笑,“經裴兄一說,倒要去好好賞玩一番了。”
裴元慶又道:“此去大興城還有五十里路,只怕單兄趕過去,已關了城門,我家在城外有個莊子,若單兄不嫌棄,請往莊上住一宿。”
單雄信是個愛結交朋友的,聽說,抱拳謝道:“裴兄一番盛情,雄信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所謂英雄惜英雄,裴元慶見了單雄信一表人才,氣度非凡,便生了仰慕親近之心,單雄信見他人物俊朗,豪爽大方,自然也心嚮往之。
兩人又飲了幾盞,店家端了煮好的鹿肉上來,肉香四溢,兀自在鼎中沸騰,裴元慶喜道:“單兄,有此佳餚,我們再痛飲他十斤酒,裴平,吹一首曲子,為我們助助酒興。”
裴平是裴元慶貼身侍從,當下開啟包袱,取出一枝碧生生的洞簫來,先試了試音,便演奏起來。
有了簫聲助興,裴元慶情緒激昂,又端起一碗酒,“單兄,我們今日一見,甚是投緣,元慶再敬你一碗。”
單雄信端起酒在他酒碗上一碰,“好,幹了。”
裴元慶一飲而盡,大呼,“痛快!”
單雄信亦擱下碗,抿掉了嘴角酒漬,道:“痛快!”
幾盞酒灌下去,裴元慶已有了三分醉意,看著單雄信腰間寶劍,笑問,“元慶看單兄也是個練家子,我們切磋一下如何?”
單雄信挑眉爽朗一笑,道:“雄信見裴兄也是我輩中人,早有此意,裴兄,請。”
裴元慶腳步已有了幾許虛浮,按著腰間佩劍,起身向店門外走去,單雄信三分醉了,步子也有些趔趄,大步跟著躍出了店堂。
裴元慶的隨從見狀,都一擁而出,裴平也住了簫,上前勸道:“公子,喝了這麼多酒,這會還是別耍劍了,若是……”
裴元慶不待他說完,截口道:“裴平,你退下,把那首酒狂奏來。”
單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