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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羅成一口氣奔出五六里地,在一個溪流邊停下來,宇文寧早已掩去眼中悲色,微笑著望著他。

羅成一把扯下面巾,微笑道:“我現在雖然也是他們口中叛軍的一員了,可是為了不給爹孃惹麻煩,上陣只好蒙著面。你怎麼出了這麼多汗,還好吧?”

宇文寧隨手用衣袖抿掉額上汗珠,搖頭道:“身體虛,行動便出汗,沒事的。”

羅成見她削瘦不堪,面色蒼白,愈發顯得一雙眼極大,本來眉毛就淡,又不施粉黛,一張臉望去,唯有兩顆眼珠是黑的,不禁心有慼慼,“你都瘦的脫了形,想來是那次,那次病的太重,傷了元氣吧?”

宇文寧微笑道:“我真的很瘦嗎?都是因為近日天氣炎熱,又被宇文化及整日關押在大馬車裡,一天只給一次食物,還不讓吃飽,現在你把我救出來,慢慢養養就胖回去了。”

羅成心裡放下來,道:“這樣就好,你餓了吧?我這裡還有點乾糧,你先湊合吃一些,等下我們找個農戶再換些吃的來,等過幾日回到瓦崗就好了。”

宇文寧並沒有胃口,接過他遞來的清水和餅子,勉強都吃了下去,一時羅成去溪水邊飲馬,宇文寧胃裡作嘔,又把方才吃的東西全給吐了出來,她怕羅成看見,少不得趕緊清理掉。

宇文寧望著他立在水邊的峭拔身影,心中痛極反笑,原來一直都是他,可是自己卻一次次的錯過,放棄……

她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重溫那個夢,透過漠漠風煙,縱使千軍萬馬中,他望向她的眼睛依然沉靜絕倫,可是那明晃晃的痛卻不是那沉靜可以遮擋住的,宇文寧努力的嚥下淚水,他是她的夢中人,是她心裡一直以來缺失的那一塊,她多麼想把他擁入懷裡,填補心頭這半世的殘缺,可是她卻又在心裡想,不管怎麼的捨不得,今生的緣卻已是盡了,已誤了他那麼久,不可再誤他了。

羅成飲好馬回來時,見她面上有淚痕,問其緣故,宇文寧卻是道:“忽然想起來皇上死的慘烈,一時沒忍住……雖然當初他後宮嬪妃眾多,但是一直待我極好,如今卻是這般下場,身首異處,死後更是草草安葬,連普通官吏亦不如。”

羅成眸子微微一暗,旋即又安慰她道:“人固有一死,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你放寬心吧。”

宇文寧含淚點了點頭。羅成見她眸子裡淚光閃閃,目色更是暗淡。

兩人一時都無話說,又歇息一會,天氣不似正午時那般炎熱,便又上路前行。

馬兒載著他們兩人行的並不太快,眼看著天色將暮,卻無歇身之處,落日熔金,暮色極美。又走了一程,日頭已完全落了下去,天色幽暗,兩人只得在曠野裡歇息。

乾糧已不多了,宇文寧分作三份,不光留了明日的早餐,亦留了午餐,只是擔心次日再找不到食物。

就著冷水,餅子雖然乾硬,到底太少,須臾便吃盡了。

天已完全暗下來,四野無風,幾顆星子寂寥的掛在天際,一條天河橫亙在蒼穹正中。因為這一年雨水少,故而野外蛇蟲並不多,不過是有蚊子,羅成撿了些柴草燒了堆篝火,宇文寧特意割了些艾草在火上燻幹了,燒起來,以此驅蚊,一時倒也趕得蚊子不敢近身。

羅成從瓦崗出發,一路上都不曾歇息,如今救下宇文寧,鬆懈下來,才感到渾身骨頭散了架似的痠痛,可是又太疲倦,躺在地上一點都懶得動。

宇文寧坐在他身畔,仰首望著璀璨的天河,感慨道:“你看那天河可真亮。”

羅成忽然問道:“參商兩星在那裡?”

宇文寧淡淡一笑,指著北邊說道:“我只認得那邊的是北斗七星。”

羅成吟誦道:“面有逸景之速,別有參商之闊。”

宇文寧淡淡道:“這是曹植的與吳季重書。”

羅成又道:“形影參商乖,音息曠不達。”

宇文寧道:“陸機的為顧彥贈婦。還有一首閨怨詩裡說‘相去三千里,參商書信難。’”

羅成忽然坐起身子,擰聲喚道:“寧兒,你知道我不是要與你討論詩詞。”

宇文寧淡淡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是我能與你談的,也只有詩詞了。”

羅成道:“為什麼?那一次我們都是迫不得已,可是現在他已經死了,我們之間再無阻隔,你為什麼還是不肯答應我呢?”

宇文寧漫聲道:“誰說沒有阻隔,一直都有阻隔的,因為我早已經不是原來那個我了,這便是阻隔,你我之間最大的阻隔。”

羅成急道:“可是我不在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