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聲東家卻不僅僅是叫方祈寒，而是包含了杜笑竹在內，如此通透的人到也難得。

這作坊本就兩人合作的，而杜笑竹還是佔了大頭，他這聲東家杜笑竹自然擔的起，而是不是委任他們父子主事，反而杜笑竹的意見比方祈寒的態度更為重要。

而對於匠人來說，沒有什麼是比一件傳世精品，是從他們手中作出來更讓人振奮的事了。

是以他們父子才擺低了姿態也要極力爭取。

見杜笑竹許久未言，方祈寒亦是將目光投向杜笑竹，只見她臉上笑意盈盈，卻眸色深深，深不見底。

只聽她笑道，“我如何信你？”

父子兩人俱是一愣，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回答。

他們原本以為，杜笑竹能把這麼重要的東西拿出來，而且對於他們的疑問知無不言，這便是信任。

可卻沒想到她會突然問出這個問題。

而方祈寒卻知曉她話中的意思，卻只是摸摸鼻子，抬頭望天佯作不知。

而杜笑竹卻不打算與他們賣關子，直言不諱道，“方公子，安置你們一家不是沒有條件的吧？”

說話間眼尾掃了方祈寒一眼，又定定的看著父子二人。

話說到這裡父子倆還不明白，那就是真傻了，方公子把他們從難民中接出來，安置他們卻也是有條件的，那便是要他們父子簽下賣身契。

而他們父子都是方祈寒的人，在這樣的情況下讓他們主理作坊，的確對她沒有什麼好處，這便等於將她給直接架空，以後這作坊的事，根本沒有她說話的地方，現在她也不過拿捏著一個造紙的法子，可等這紙真的造了出來這法子就是什麼秘密了，那時就更沒她什麼事了？

白家父子沒想到，這杜娘子雖然小小年紀，但心裡卻也是個有成算的，不禁把目光投向方祈寒。

方祈寒也自曉現在裝傻是裝不下去了，只得不太情願的從懷中掏出白家父子的賣身契，將白師傅的賣身契給了杜笑竹，這在他看來已是最大的誠意了。

然杜笑竹卻豎起右手食指，衝他輕輕搖了搖，又指了指他手中的另一張賣身契道，“我要那張！”

而方祈寒手中的另一張無疑便是白公子的賣身契了。

方祈寒也沒想到杜笑竹會舍父取子，按理說白師傅的賣身契才更俱價值才是。

☆、614。第614章　買斷終身的人

方祈寒之所以把它帶在身上，便是想到杜笑竹一定會想到這一點而提出這樣的要求，剛剛裝模作樣也不過開個玩笑，看她到底會不會直接提而已。

沒想到，杜笑竹比她想的更加不客氣，索要的如此理所當然不拐彎抹角。

而在杜笑竹看來白家父子，子比父更有價值，因為他的能力不見得比自己父親差多少，而且更年輕，也更有精力去研究新的東西。

杜笑竹拿到賣身契心中並無半絲得意，反而有絲無奈，也許正因為這時代的立法不完善，才需要賣身契這種東西來約束吧。

杜笑竹看了眼賣身契下簽名畫押的地方——白朗。

原來他明名白朗，或許在他賣身給方祈寒之前，稱他一聲白公子也並無錯處，畢竟人家也是一家造紙作坊的少東家，一聲公子也能當得，而現在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已入了奴籍，再稱他為公子只是對他的嘲諷而已。

這也是杜笑竹第一眼先看那裡的原因——尋找一個合適的稱呼而已。

這還是她來到這個時代，第一次看到賣身契這玩意，不免認真仔細的多看幾眼。

只是看完了這賣身契，杜笑竹對方祈寒這人的好感度又下降了許多，就算他真的幫了這一家人，要求父子兩代人賣給他就算了，可憑什麼這一人賣身以後子子孫孫都要給他為奴為僕啊，這種要不會太過份的了嗎？

就算是買斷終身的人，也不應禍及子孫才對。

而她卻不知這不過是這個時代的規矩，這賣身契也不是方祈寒雖隨寫寫就行的，是要經過衙門的就連他們戶籍也要更改，這身為奴籍的人所生的孩子，在衙門裡也只能上得了奴籍，而這奴僕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婚配生子的。

這一般的人家，婚約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這賣身為奴的人卻是要主子給指定婚配的，就連父母也做不了主，便是有看對眼的人，一般也只能求得主子同意才合嫁娶，自己完全沒有做主的權利。

而這些，也是杜笑竹隨後在和楊修寧抱怨方祈寒時聽他解釋的，此時她是完全不知情。

而杜笑竹收了